……
晚飯后,花姐攙扶著周海陸進房間休息。
周凌云收拾碗筷,勤勞肯干的嚴初九幫著她一起。
當廚房里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周凌云忽然轉過身,背抵著冰涼的灶臺,指尖絞著圍裙的帶子。
她低聲對嚴初九說,“初九,明天你們先走吧!”
嚴初九疑問,“你不走嗎?”
“我想留下來,再陪陪我爸!”
嚴初九對此表示理解,“我已經問過了安醫生,她認識不少心腦血管方面的專家,如果周叔愿意去醫院,我讓她幫忙預約。”
周凌云愣了一下,感覺自己被暖到了,“好,我這兩天努力說服我爸去看看!”
嚴初九想起她在城里的加工廠,“你走這么多天,生意沒問題吧?”
周凌云搖頭,“不礙的,我那個副手老張很穩妥,不是特別大的事情他都能處理。”
嚴初九想到她死摳死摳地掙來的錢,全都是用來養周海陸的,從不愿吃虧的他終于發了善心。
“凌云姐,以后你跟我買魚,我再不還價了!”
周凌云瞬間就感覺自己被暖得不要不要的了!
對于她而言,這簡直就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沒有之一!
比什么“我愛你”之類的實在多了,畢竟生活不易,賺錢才是硬道理。
她咬了咬唇,終于鼓起勇氣,聲音微顫,“那個…今晚我能不能去你的房間,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月光從木窗欞漏進來,照在她的臉上,映出了泛紅的耳根。
嚴初九突然想起了昨天在灘涂上,自己那條腿深陷于淤泥之中,怎么也拔不出來的場景,喉頭滾動,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有些情愫,就像島上的潮水,擋不住也藏不住。
……
夜色漸深,石屋周遭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單調聲響,偶爾夾雜幾聲蟲鳴。
嚴初九坐在床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床單上粗糙的紋路,腦海里反復回放著周凌云那句“今晚我能不能去你的房間”!
說實話,嚴初九現在盼她來,可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又亂來。
沖動是魔鬼,昨天他已經深深地領教過了。
門外,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很輕,像怕驚擾了島上的寧靜,卻還是清晰地傳進了嚴初九耳中。
他心頭一動,幾乎是立刻站起身——這個時間點,除了周凌云,不會有別人。
花姐是個成熟穩重的女人,被婉拒一次后,應該不會再來。
成年人的世界,體面很重要,誰還沒點自尊自愛呢!
嚴初九確認外面真的來了人后,這就揚聲說,“進來吧!”
“篤、篤、篤!”
門板卻仍然被敲響了,節奏沉穩,不似周凌云平日的輕快。
嚴初九眉頭微蹙,“誰?”
“是我。”
門外傳來安欣清冷的聲音,像淬了夜露的冰棱。
嚴初九愣了一下,眼底的期待瞬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詫異。
安欣怎么來了?
難不成她也像周凌去一樣,也有話要對自己說?
嚴初九走過去拉開門,看到安欣站在廊下,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側影,口罩已經摘了,唇線抿得筆直。
那是一張過分干凈的臉,下頜線鋒利如被月光裁過,眉峰微微挑起帶著天然的疏離感,抬眸時,那雙眼睛清透如深夜海水,覆著層冷冽的冰,偏又藏著驚心動魄的美。
嚴初九不管看多少次,都感覺驚艷,甚至還會涌起將堅冰融化的念頭,而且也不止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