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他害怕,怕得要死。
蔣廳南垂在兩側的手指蜷起捏緊,指間深深鉗入掌心,他似不知疼般,眉心都沒蹙一下:“就算是,那也是我們自家的私事,只要我跟她一天沒離婚,就輪不到外人插嘴。”
兩人在較勁,誰都想狠狠插對方一刀。
蔣廳南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輸人。
他也輸不起。
從拉秦阮上這條船起,從他對她莫名動心開始,他沒得輸。
他把所有的籌碼都一并壓在了她身上。
如果輸掉了,他將會一無所有。
蔣廳南進門時,秦阮還處于睡眠狀態。
女人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藍白條紋,衣服很大,像是一個藍白色的布罩子籠在她消瘦的身軀上。
一點都不和諧。
秦阮雙目緊閉,眼皮跟睫毛壓得很沉,呼吸均勻,唇色略微發白。
蔣廳南拿了根棉簽,棉簽頭沾滿水,一點點往她唇瓣上抿。
抿得小心翼翼,生怕力氣重了弄醒她。
孫凱麗在旁看著,低聲囑咐:“蔣總,任局長有話跟你聊。”
蔣廳南并未很快做出回應。
足足等了十幾秒,他擱置下手里的棉簽,拿紙擦手指,臉半抬不抬:“他想知道什么?”
“孟海棠的事。”
蔣廳南手里掌握的東西比警方還要多。
況野的案子一日不破,整個京北總局的人腦袋都得懸著,恐是任長生比他急百倍萬倍。
“你去跟他說,讓謝南州跟我見面談。”
“好。”
孫凱麗出去傳話。
謝南州換任長生過來。
蔣廳南坐在醫院外邊抽煙區抽煙,煙圈繚過他冷冽的眼睛,聞聲轉過頭來,掐著煙坐回去,他勾唇輕聲:“咱兩也該是時候坐下來好好談談。”
謝南州身上尚穿著來時那套制服,袖口起了層褶皺。
領口也不太整齊。
他低眉看過去,眸色牽起狐疑:“你想怎么做?”
蔣廳南深吸口煙,面色無異的挪開,摁滅扔進煙灰缸中。
他皮笑肉不笑:“二哥應該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覺得你跟她還能回得去嗎?”
謝南州深深的質問。
“回不回得去,不試試怎么知道。”蔣廳南瞇動下眼:“聽說任局長退休在即,就等著拿這最后一件功名,準確來說是你們整個總局的名譽,這個籌碼應該不小吧?”
他最擅長用最平和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
不懂的覺得他在開玩笑,懂的每個字都在試探。
謝南州:“警方接到的那些證據是誰遞送的,你不是最清楚,現在裝什么好人?”
蔣廳南唇角擒著笑意,細看是冷色。
他身姿后仰靠進沙發中:“阿阮她還不知情,她覺得是我為了套孟海棠才接近娶的她,希望二哥在此期間也別多事,你能護我一份安穩,我自然還大家一份。”
如果細聽,這話里處處無不都是威脅。
謝南州又最不吃這一套。
“安穩?蔣總還需要安穩嗎?”
蔣廳南慢聲,也很認真:“在別的地方不需要,在她這我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