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廳南一眨不眨,定睛的深睨她,不放過她每一個表情。
看到她痛苦,他并沒有覺得暢快。
“孩子不是……”
秦阮努力的張動嘴,想盡可能說句話,嘴里斷斷續續。
他說:“好好養身體。”
秦阮忽然從蔣廳南眼里看出一絲比死還濃重的淡然。
她慌了,真正的慌了神。
她知道,自己只要跨出這道門,跟蔣廳南,跟蔣家就算徹徹底底斬斷了一切瓜葛恩怨。
秦阮是想走的,但她不想以這樣的方式走。
“阮阮,我會放你走的,離婚的事不用你操心。”
他最后一聲阮阮,深深刺進秦阮肉里,她唇跟下巴,準確說是近乎整張臉都在發顫,為了不影響表情,秦阮只能緊緊繃著,用盡僅剩的一滴力氣。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眼底空洞無物。
蔣廳南轉身。
“廳南……”
秦阮聲音輕到幾乎不可聞。
她第一次不是連名帶姓的喊他,曾經蔣廳南也渴望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
那種感覺似什么呢?
就如是過往你曾經射出去的箭,插進胸口。
蔣廳南背影面向她,頎長筆挺的身形看上去略顯狼狽,他低聲問:“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秦阮偏著臉,內心的巨浪被一陣風掀起。
她說:“我不是故意的。”
之于他,這是個天大的笑話。
受過當的人都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蔣廳南覺得他最精疲力竭的是,他沒法再擠出一絲信任來圓個謊,去重新信任秦阮的話,相信她不是在裝可憐,看著他痛苦,看著他一步步陷入深淵。
他可以不要任何,不要尊嚴的愛她。
但他做不到自欺欺人。
……
第五日,陳時錦來接秦阮回謝家。
謝南州剛抽完手上的煙,對面停下輛銀灰色邁巴赫。
后座門拉開,打車內下來兩個女人。
前者銀色細高跟,身穿一席黑色束腰的西裝制服,模樣干練精挑,長發束起在腦后盤成圓髻。
后者是蔣廳南秘書孫凱麗。
看到人,孫凱麗禮貌頷首:“謝警官。”
謝南州敏銳的職業直覺告訴他,孫凱麗是來給秦阮送離婚證件的。
蔣廳南最不缺的就是錢跟權,這種小事不會太為難。
孫凱麗:“您放心,蔣總只是讓我過來送份東西,送完我們就離開,不會打擾到秦小姐休息的。”
謝南州不動聲色,也沒動嘴。
蔣廳南不本人出面就已經表示了他的態度。
他再過多阻攔會顯得太不近人情。
病房內寬敞通亮,好就好在采光太好,讓秦阮臉上的表情無處遁形,職業套裝女人將一份份提前擬定好的文件,成橫排擺放在她跟前桌面上,示意她過目。
依次數過去,三份都是轉讓協議。
孫凱麗跟律師霍汶希占據了桌前左右兩側的位置。
秦阮臉往下垂著,睫底黑沉沉的。
孫凱麗:“秦小姐,這些都是蔣總的意思。”
是哪一刻讓她劇烈心痛的?
當看到第三份香山股份轉讓書,蔣廳南近乎放棄香山所有的利益,全數轉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