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很是清脆的聲音響起。
秦阮的淚掉在嶄白的紙張上,瞬間在紙面暈開一團,視線模糊。
“秦小姐,紙巾。”
霍汶希抽了張紙給她。
“謝謝。”
她沒仔細去看女人的臉,但聲音特別好聽,像是幽谷中的鳥鳴聲,不尖銳很空靈。
霍汶希遞筆:“秦小姐,筆在這。”
見秦阮沒接,此時孫凱麗蠕了蠕唇,說道:“蔣總讓我轉告一句,過去的事情是他對不起你,這些東西算是作為補償,你無論如何都得收下,讓他能安心。”
兩個人都不安心的話,是彼此心里的一根刺。
永遠都不會愈合了。
孫凱麗吞口唾液,打量她的臉。
秦阮臉是低垂的,幾乎看不清表情。
“秦小姐,你最好是收下。”
“好。”
秦阮伸手去接過筆。
緊緊握著,五根手指握得骨節發酸,皮膚里溢出層薄汗,她慢悠悠挪動手,筆尖抵在簽字處。
霍汶希等著她把名字一一簽好,才收拾起塞進公文包里。
她往后退了幾步,才猛然看到她臉上都是淚。
秦阮病情初愈,臉上還沒恢復狀態,略顯幾分蒼白。
明明是六月多的大夏天,她肩上披了件薄薄的水藍色毛毯,襯得她身形削瘦單薄。
孫凱麗不知打哪來的一股沖動:“蔣太太這個名頭,蔣總還是允許你能用的,如果謝家有什么事需要幫忙,或者你本人有事,都可以直接來聯系我。”
來前,蔣廳南并未吩咐過此話。
在他身邊待得久了,很多時候話不需要用嘴講。
孫凱麗也只是從了蔣廳南內心深處最虔誠的想法。
同時她也清楚,這話不過是個安慰,秦阮不會再依仗蔣家。
人爭一口氣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身體像是瞬間被抽干了勁,秦阮連嘴都是軟的。
“謝謝。”
霍汶希將早先備好的離婚證放在她手邊。
一個小小巧巧的本子,是割斷她跟蔣廳南婚姻的刀子。
人跟人真的不能共情。
有的人盼著離婚,離婚比結婚還開心,而有些人也盼著離婚,但是離婚比結婚還痛苦。
秦阮蔥白的手指撫在本上,指尖彎曲捏緊。
孫凱麗打包里取出件絲絨質地的盒子。
粉餅盒大小,寶藍色的光澤特別高貴典雅。
“秦小姐。”孫凱麗往她面前遞:“這是蔣總從澳城競拍的一只翡翠鐲子,原本是要送給你的。”
說她心如火燒都不為過。
一直精明干練的秦阮,此時變得反應分外遲鈍。
她像是呆愣在那,又像是有些糾結矛盾,一時間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
良久:“孫秘書,你把東西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好。”
孫凱麗收回手,盒子掐在她掌心,胳膊下垂著,她站著視線往下低俯看她:“秦小姐,孩子真的是意外摔掉的嗎?”
孫凱麗本沒有權利跟資格問她。
斷然是受了蔣廳南的命令行事。
既然要斷,就得斷個干凈利落,不能留有任何的隱患跟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