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跟他都不好。
秦阮笑了笑,實則她的臉還是很僵硬:“是他讓你來問的吧?”
“如果你不想說……”
她一鼓作氣,聲音特別的爽朗干脆:“不是,我原本就不想留他,現在也算是如了我的愿,畢竟我要出國了,留著個孩子在肚子里也不方便,萬一我在外邊遇到更合適的人,別人是會忌諱的。”
秦阮在說這段話時,眼都不帶眨一下。
她像是早先練習過無數次,就等著這一刻。
孫凱麗聽得喉嚨翻動,嘴里的話欲言又止。
不夸張的說,秦阮的這些話能讓蔣廳南的心死八百回。
孫凱麗回去撒了個謊,說是秦阮不肯講。
她要走的那日,蔣北北遠從港城趕到,在機場抱著她哭到撕心裂肺。
她兩邊眼球紅得似兔子:“孟海棠的孩子沒了。”
秦阮意料之中。
季崢被抓,季淑真會想盡辦法讓她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更何況這中間還夾雜一個余群。
季家世代基業,斷然不能毀在孟海棠手里。
秦阮拉起蔣北北的臉,替她擦干凈淚:“別哭了,你這妝還要不要?”
“阮阮,我舍不得你。”
越是家世高貴的人,越難結交真心朋友。
蔣北北就是其中之一,她八歲起就很分明周身的環境,巴結奉承她的,不過是企望蔣家的權勢,她不樂意同那些表面光鮮,心思虛偽的人玩。
秦阮是她唯一的朋友。
如果說秦阮跟男人讓她二選一。
蔣北北也會毅然決然的選擇前者。
秦阮雙手環住她胳膊,將人盡數抱進懷里。
下巴蹭著她肩膀,聲輕氣短:“我們常聯系。”
蔣北北悶悶的哭聲全擠壓在她夏季風衣外套里。
車流不息,人群來往。
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又變綠,滴滴噠噠的聲音響得人心煩躁。
停靠在機場外的邁巴赫后車窗半開,打窗內飄揚開縷縷白煙。
蔣廳南夾煙的手指微顫著送到唇中,苦澀入喉,他的臉在一定程度上又白了幾分,垂下的眼球浮動層淺薄霧沫,孫凱麗看了看人:“蔣總,蔣副總出來了。”
他似沒聽著,紋絲不動。
煙氣苦得鎖他的喉,甚至連鼻子里都是苦味。
蔣廳南輕輕的翕動鼻尖,才掀動眸:“先開出去。”
等車行駛入大道,車廂內響起沉悶的抽泣聲。
很輕很輕。
孫凱麗沒敢貿然回頭去看,一路緊盯前方道路。
第一滴淚滑下的那刻,深深溢進蔣廳南嘴角,他舔到輕淡的咸味。
撕心裂肺,彷徨失措……
所有難過悲傷的詞語都無法比喻他此刻的心情。
蔣廳南覺得自己是一顆洋蔥,那種痛在一層層剝開他身上的皮,直到見到肉心里最鮮嫩的部位,他哭聲壓抑到了極致,收聲時喉嚨都是發抖的。
在等一處綠燈時,孫凱麗默然拿了包紙巾放進后座扶手。
蔣廳南歷來體面,不近人情,也雷厲風行。
外邊的人總說他是根難啃的骨頭,碰都碰不得。
他第一次對一個人卸下防備,卸下戒心,全心全意。
蔣廳南打碎了一面鏡子,鏡子里有他跟秦阮,滿地的狼藉就是眼下的現實,將他所有的狼狽愧疚盡數無遮的顯照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