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狠。”
蔣廳南始終都覺得她狠,也不知說過多少次。
秦阮從一開始痛心,再到最后不痛不癢。
“蔣廳南,你設計那么多,憑什么覺得自己道個歉,做出點補償跟妥協,我就一定要原諒你,要不計前嫌的再愛你?”她睜大雙眼,迫使霧氣往回退:“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他口里呼吸微重了些。
每一口盡數噴灑在秦阮脖頸上,她垂目與男人那雙黑眸相撞上。
蔣廳南那雙眼有多深沉,是看不到底的深淵。
他面上表情不動,唇在動:“既然那么恨我,為何又裝得如此坦然的跟我坐一桌喝酒?”
“我不恨你了,早就不恨。”
最狠的莫過于我不恨你,也不愛你。
我愛你,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這讓蔣廳南覺得他可以擁有,卻又全然看不見希望。
最痛苦的也不是被人一腳踩滅所有的燈,而是總有一盞是亮著的,你摸不到。
“我不甘心。”
“沒用。”
秦阮做出最絕情果斷的回復。
頭頂的燈光不算明亮,照打在兩人臉上,在她面部形成一道光影,蔣廳南覺得好不真實。
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心臟隔得無法接近的距離。
他掌心朝內扣的撫住她雙頰,似無奈,似懺悔:“我試過很多次,也嘗試過很多辦法,去西北那年我高燒不退,燒到肺炎,滿腦子都是你的臉,我以為你走自己起碼不會那么痛苦……”
秦阮梗著脖子在聽他講話。
蔣廳南低下頭顱,一頭結實扎人的短發滋在她皮膚上。
她依舊維持著沒動。
他說:“我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我根本忘不掉,反而與日俱增的想念,后悔跟不甘。”
秦阮很敏茹的捕捉到他動作里的不對。
她拉動嗓子:“你去倫敦找過我?”
她走時,沒有支會任何人地址。
蔣廳南卻能跑到倫敦找她,或許是一半的細思極恐,剩下一半的于心不忍。
一時間秦阮都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情緒面對他,人的心即便堅硬,也總會有軟的時候。
往往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刻中。
“你會信嗎?”蔣廳南一字一頓:“我愛你都愛瘋了,甚至想過為你去死。”
秦阮顫著聲:“你知道我去見過季醒?”
“為什么偏偏是他?”
她說:“想聽實話嗎?因為他救過我的命。”
蔣廳南胸腔起伏著,許久才平靜得差不多,但他的語氣跟口吻還是帶著強烈難分的復雜:“如果是我,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我還會做得比他更好,阿阮……”
秦阮最是不喜這般,她覺得被人道德綁架了。
伸手掰開他的臉,她說:“可惜你不在,可惜救我的人也是季醒,而不是你,蔣廳南,咱們能不能都理智清醒點,你跟我不可能了。”
此刻的蔣廳南像個極度受傷的孩子,失去了所有生命力該有的那種沖動。
他手指軟軟的握著她的胳膊,其實是根本沒發到力氣的。
秦阮沒抽開,保持著原樣。
她在等他開口講話,起碼也是給大家的一份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