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能陷入絕望。
不能這么簡單就被擊垮。
他憑什么退出?
只要許煢煢沒有開口趕他走,他就還是她唯一的家人。
她在沐煦家過夜了又如何?跟沐煦如膠似漆地纏綿熱戀了又如何?
不重要。
把她從沐煦手里搶過來不就好了?
與她在同一屋檐下共處十余年的弟弟,是他紀寒燈。就憑姐弟這個身份,他不信她一談戀愛就會拋棄他。
往好處想,許煢煢不介意沐煦是殺人犯的兒子,那么一定也不會嫌棄他這個小偷之子。
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最在乎的人,一定是他,必須是他。
大腦被兩股力量瘋狂拉扯著,一個即將墜入深淵,瀕臨崩潰與死亡,一個從深淵里緩慢爬出,布滿丑陋與陰暗,最終,二者融為一體,迅猛侵襲他身體每一處細胞。
一邊墮落著,一邊希冀著。
是啊,只要搶過來就好。
紀寒燈將凍紅的雙手伸到許煢煢面前,委屈道:“姐,凍僵了。”
“天!”
許煢煢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兒,急急忙忙焐著他冰塊般的手指,用掌心細細揉搓,將她的溫度傳遞給他。
果然,她是在乎他的。
紀寒燈凝視著她,心臟興奮地顫栗。
她蹙眉怒斥:“誰讓你把爪子在涼水下面放那么久的?不知道現在是冬天嗎!?”
“姐,”他俯身湊近她,聲音里有撒嬌,也有哀求,“除夕那天不去沐家好不好?我只想和你一個人過。”
那可是免費的火鍋。
許煢煢有點不舍,掙扎之后,在紀寒燈眼角泛紅的可憐模樣下無奈妥協,嘆氣:“好吧,那就咱們倆過。”
她總是如此縱容他。
沐煦根本比不過他。
紀寒燈揚起笑容:“姐姐最好了!”
他幼童化的語氣讓許煢煢有些莫名其妙,這樣的紀寒燈,像極了當年剛進許家時故意演戲裝乖的狀態。當初她可以一眼識破小男孩的偽裝和心機,如今自然也能察覺出不對勁。
但她不明白為什么。
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糖餅做好后,許煢煢裝了三塊在食盒里,準備送去沐煦家。紀寒燈緊隨其后,順勢牽住她空著的那只手,十指相扣。
許煢煢說:“我自己去就行了。”
紀寒燈攥緊她的手:“我陪你去。”
一對已經成年的姐弟,掌心如此緊密地相貼,手牽著手走在街上,怎么看都有一絲怪異。想到他小時候也經常這么牽她,許煢煢忍下了甩開他的沖動。
一直到許煢煢敲開沐煦家的門,將食盒遞給沐煦,紀寒燈都沒有松開她的手。
沐煦笑道:“你們姐弟感情真好。”
許煢煢無奈,用眼神示意紀寒燈松手。
紀寒燈當然沒有松手,而是用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嗓音溫柔無比:“嗯,我和姐姐感情一直都很好,非常好。”
好得不得了。
沐煦表情沒有變化:“真羨慕,我小時候也想有個姐姐。”
虛偽。紀寒燈心中冷笑。
“對了,”沐煦隨意地從口袋掏出一個發卡,笑容依舊,“煢煢,你前陣子把這個落在我家了。”
紀寒燈身形一僵。
狼狽與難堪翻涌襲來,和沐煦臉上的笑容一起刺入他心口。
許煢煢接過發卡,瞥了眼紀寒燈,臉色略尷尬:“我最近在借沐煦哥的電腦刷題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