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力氣,早已推不開長大成人的紀寒燈,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將許煢煢死死禁錮在懷里,讓她毫無反抗之力,可紀寒燈還是配合地松開她,笑道:“好,到時候,我一定乖乖讓姐姐揍。”
話雖如此,許煢煢并不認為紀寒燈會做什么錯事。
一直以來,他最聽她的話,只要她皺皺眉,他便會立刻低下頭,小心翼翼地過來哄她,逗她開心。這么一個乖巧的弟弟,能犯什么大錯呢?
晚上,紀寒燈將他這學期兼職的工資全部上交給了許煢煢,如今他已經有能力靠寫代碼賺錢了,收入比之前高了很多。
許煢煢心情大好,決定明天帶紀寒燈去逛超市。從小到大他們最愛去縣城逛大潤發,那里比沐家雜貨鋪還要大很多很多倍,就算什么都不買,也還可以去試吃,閑逛,蹭空調,待上一整天。
趁紀寒燈洗澡時,她順手整理起了他的行李。昨天柜子被余馥的東西塞滿了,導致紀寒燈包里的衣服到現在還沒拿出來。
許煢煢將那些褪色發皺的衣服褲子一件一件疊好放進柜子里,心頭突然涌過傷感,雖然以紀寒燈的長相和氣質,穿塊破麻布也好看,可窮這個字卻是烙在身上揭不下來的。
其實他完全可以用自己賺的外快買身像樣的衣服,可偏偏一分不少地全給了她。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領子像被狗啃過一樣殘破,心中的傷感頓時煙消云散。罷了,他慘,她也慘,誰有資格心疼誰呢?
收拾完衣服,許煢煢又在包的夾層里發現了幾塊巧克力。紀寒燈在甜品店打工,老板會將一些剩下的邊角料交給員工自己處理,于是他每次都會順手做一些巧克力,留著帶回家給許煢煢吃,已經形成了習慣。
許煢煢笑著拆開一塊巧克力塞進嘴里,忽然之間,在夾層底部摸到了一張紙片。
她以為是沒用的廢紙,想掏出來扔掉,卻在看清上面的字后緩緩停下了動作。
那是一張昨日上午蔻木鎮到雪粒鎮的車票。
所以,昨天紀寒燈并不是從省城回雪粒鎮的。
學校放假后,他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蔻木鎮。
為什么?
蔻木鎮,是劉月母子所在的地方。
一股巨大的恐懼從心口飛速蔓延。
許煢煢匆忙拿起手機,給通訊錄里的某人發去信息:陳姐,那對母子怎么樣了?
陳姐是蔻木鎮的人,以前和許煢煢一起干過家政,關系還不錯,這幾年許煢煢一直在向她打聽劉月母子的事。
陳姐連回了三條消息。
第一條:小許,我剛想找你,出大事了,劉月和他兒子昨天凌晨在家里被燒死了!
第二條:具體原因還不知道,反正尸體被燒成了焦炭,濃煙熏了一天才散,慘不忍睹。
第三條:哎,小許啊,各人有各人的命,你以后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人都死了,別執著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
可如果,這種命,是人為導致的呢?
身后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洗完澡的紀寒燈正向她走來。
身體不受控制地僵住。
她攥緊手里的車票,四肢發麻,如墜冰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