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這一晚上情緒起伏太大,耗費了太多精力,橋花感到無比疲憊,心累。
她說:“你這樣只是治標不治本,不僅傷身體,還很幼稚。你爸只會因為心疼你而更加遷怒我,說不定他現在把我碎尸萬段的心都有了。”
沐煦察覺到她的低氣壓,問:“你生我的氣了?”
橋花點頭,又搖頭:“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值得。”
沐煦一愣:“不值得?”
橋花想了想,下定決心般開口:“說到底,我們兩人認識的時間也沒有多久,感情并沒有深到這個程度,一段健康的關系不該是這樣的,我說過,我不是什么爛漫少女,看見男孩子為我自殘,我不會被感動,只會覺得幼稚,可怕,麻煩。我甚至都算不上喜歡你,有必要這么折騰嗎?你只是年紀太小了,才會把一時上頭的好感認為是愛情,先冷靜冷靜,好嗎?”
沐煦眸色晦暗:“什么叫算不上喜歡我?”
橋花平靜道:“就是不喜歡你的意思。”
她不能再陪這個少年玩下去了。
沐煦身上有太多不穩定因素,他父親的,他自己的,隨時會被點燃引爆,讓她陷入危機。
少年的愛固然赤誠,可也異常沉重,一旦放任自己淪陷進去,或許再也無法脫身。
她沒有那個精力,也沒有那個心思。
于是,橋花直視著他,一字一頓:“我不喜歡你,沐煦。”
她說她不喜歡他。
沐煦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她的臉,試圖從上面尋找到一點點對他的眷戀和情意,可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她的表情是那般淡定,平和,從容,她有著十足的歉意與耐心,苦口婆心地勸導他,安慰他,鼓勵他,但就是,沒有一絲一毫對他的愛意。
哪怕他排除萬難,清除一切阻礙,她也不喜歡他。
愛情,如蝕骨毒藥。
讓人宛若新生,也讓人如墜地獄。
橋花從地上爬起,朝跪坐著的沐煦伸出手,想拉他起來,可他一動也不動。
“那我先回去了。”橋花說。
沐煦低垂著頭,一句話都沒有說。
轉身的一剎那,橋花突然覺得心口發出悶痛。
每往前邁入一步,疼痛都愈發強烈,甚至到了無法呼吸的地步。
痛到連眼眶都泛起了潮濕。
奇怪。
為什么會是這個反應?
就像是,在舍不得他似的。
她一向理智,冷靜,當斷則斷,現在這是怎么了?
她想起那些日子里沐煦的陪伴,想起每次見他之前她都會下意識精心打扮,想起每次被他擁抱時她極速加快的心跳,想起這半個月她的夜夜失眠,想起剛才開車趕來時她洶涌的淚。
忽然之間,她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早已淪陷了。
就連今晚趕來見他之前,她也在下意識間穿上了這件被他夸過的紅絲絨連衣裙。
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語氣,眼神,表情,可她獨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因沐煦而悸動酸澀的心。
原來,她竟這么喜歡他。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是她喜歡的人追了上來。
橋花抬手按住胸口,感受到心臟在加速跳動。
這一刻,她又心軟了。
她總是時時刻刻都在為他心軟。
心疼,心軟,心動。
三者交織在一起,讓她再也無法邁步。
罷了。
只要他抱住她,挽回她,那么,就放任自己淪陷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