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淪陷這么一次。
就一次。
橋花停在一棵槐樹下,回過頭,打算沖沐煦笑一笑,卻被迎面而來的他重重撲倒在地。
她被喜歡的人壓在身下,以為隨之而來的,會是他的親吻,可沐煦舉起手中的石頭,用力砸下來。
一下。
又一下。
——我會保護你的。
她忽然想起少年那時的承諾,純情而又真摯。
此刻,冰冷的,沒有半點停頓的石頭,朝著她的頭顱用力刺入,撞擊。
愛情。
可笑的愛情。
血的顏色,與黑夜悄然融為一體。
那雙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
昏暗的光線,讓他沒能看清她眼角的淚。
沐山并沒有走遠,因為他擔心兒子會被那個狐貍精拐跑,抽著煙等了一會兒,忽然聽見那邊傳來動靜,他立即大步奔過去。
他循著聲音來到那棵槐樹下,將手電筒的光照過去,看見他唯一的、優秀的、乖順的兒子,正跪坐在女人身上,用石頭砸爛她的臉。
手電筒轟然落地。
沐山條件反射地撲上去推開了沐煦,掐住他的肩膀:“你在干什么!?”
他的嘶吼響徹樹林,沐山立刻壓低聲音,卻依然帶著撕心裂肺:“到底發生了什么!?”
沐煦木木地回答:“她說她不喜歡我。”
沐山顫著手去探橋花的鼻息,摸到了一手黏稠的血,但她還有微弱的呼吸。
“人還沒死,還沒死,沒死。”
沐山跌坐在地,不知該慶幸還是害怕。
只要及時送去醫院,說不定還有救。
沐山下意識去拉橋花的胳膊,想把她扛起來,帶去鎮上的醫院。
沐煦幽幽看過去:“爸,別碰她。”
沐山后背一僵,觸電般地收回手。
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己的兒子產生了恐懼。
橋花微微睜著眼,似乎在凝視頭頂一根樹枝。
樹枝有什么好看的呢?
她應該注視著他才對。
沐煦爬了過去,將橋花抱入懷中,緩緩吻上她的唇,與她四目相對,嗓音溫柔至極:“現在,你可以乖乖喜歡我了嗎?”
橋花張了張嘴,雖然身體無法動彈,可她竟然還能發出聲音。
如果遂了他的心意,開口說她喜歡他,他會放過她嗎?會立刻送她去醫院嗎?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緩慢流淌。
最終,橋花什么都沒有說。
她看著石頭重新砸向自己的腦袋,看著自己的血飛濺到少年的衣領上,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緩慢消逝。
頭頂樹枝晃動。
許煢煢躺在雪地里,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不斷往外流淌,眼皮無力地合上,又被她努力地睜開。
不能昏睡過去。
絕對不能昏睡過去。
沐煦幽幽站著,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這個細微的舉動。
像是在觀察一只瀕死的螞蟻,他勾起唇角,忽地笑了一下。
黑夜之中,如同鬼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