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眼,看著他。他微微牽起嘴角,道:“我是說楚天遙——”
我不待他說完,便抬腳朝西飛奔,依稀聽到背后的一聲嘆息。
我迎著殘陽一路向西,冰涼夜風掠過耳畔,體內仿佛有某種重要的東西正在逐漸流失。
沉沉夜幕下,長風吹勁草,天地遼闊悲壯,凄清新月如鉤,漠漠荒原之上不見半個人影。
忽然之間,天昏地暗,漫漫荒涼與絕望席天幕地而來。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一輛青黑色的馬車從皎潔月光下緩緩駛來。
馬車駛到跟前停住,鳳鳴躍下車來,臉色蒼白的笑了一下。
我全身僵硬,不能移動半步。“他……”
青黑色車簾掀起一角,一把低啞稍顯無力的嗓音道:“我沒事。”
我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一絲淡淡的墨香中醒來,靜默片刻,遂即躍起開門,抬眸便見到站在門外的鳳鳴。我一把抓住他問道:“艷少呢?”
他輕輕道:“主人正在靜息,夫人內傷未愈,不要激動。”
我急道:“快帶我去。”
他朝房內一側頭,道:“就在房里。”
我一愣,輕輕走回房里。
原來屋內有兩間房,被一扇素雅梅花屏風隔開。屏風后面,艷少閉目靜坐,滿頭白發披拂如鏡,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面上有一股異彩流動不絕,周而復始。
我呆呆看著他良久,直到鳳鳴輕拍我的肩膀,方才醒悟過來。
我輕輕帶上門,低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人已服下解藥,再過十二個時辰,便能恢復。”
“飛舞呢?”
“她已被主人遣回魔琊山。”
我尚未說話,他忽又道:“對不起。”
我一愣。“什么?”
他面色微紅,道:“將主人中毒一事透露出去的人,是飛舞。”
我吃驚不小,脫口道:“為什么?”
他靜默不語。
我有些明白,但仍然不敢相信。“她想借刀殺人?”
他神色黯然,苦笑道:“她自幼偏執孤傲,眼里除了主人,便再無旁人。這次不知怎么犯起糊涂,請夫人不要怪她。”
我叫起來,““我當然怪她!她怎么能拿艷少的性命冒險?”
他輕嘆一聲:“她是算準了不會出事,主人神功蓋世……”
“他就算是神仙,她也不能這樣做!”我怒不可遏,“你知道我這些天是怎么過的嗎?你們倆個倒挺放心的啊,他神功蓋世怎么還會中毒……”
“那還不是因為你!”他一句話說得我無言以對。
我錯愕之下,忽見他左臂纏著一塊白布,頓覺剛剛的話有些過分。他也覺察到自己的失言,沉默不語。
忽然,他苦笑道:“或許我是過于放心了。二十年來,我從不知世間有什么事是他所辦不到的。即便群山在他眼前崩裂,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我太習慣這種感覺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嘆道:“我看著艷少,你去休息一下吧。”
我重新回到房里,透過屏風看著艷少的影子,心緒漸漸安靜下來。
神經一松弛,才覺出全身的疼痛,胳膊和胸口的傷都已裂開,血跡凝成黑色。
林千易這武功真邪門,像萬能膠一樣沾上就躲不掉。他既是白蓮教的人,那么他企圖控制御馳山莊便不無道理了。永樂年間,唐賽兒造反失敗,她的手下想必都藏身江湖,企圖東山再起吧。
不知道風凈漓此刻是否已經見到朱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