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搖頭,表示否認。
我有些生氣,道:“寶藏到了他手里,還不是要用作謀反的,寶藏也根本不應該給他。”
他笑起來,問道:“他是朱家人,寶藏為什么不應該給他呢?”
我不屑道:“都是從民間搜括來的不義之財,應該歸還給人民大眾才對。”
他伸手摸我的頭,失笑道:“傻瓜,宮中之物,哪個平民百姓敢取?”
我咬住下唇,指責他道:“你這是說話不算數。”
他嘆息一聲,道:“疏狂,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謀反要誅滅九族的重罪,你因為知道了結局,所以始終有一種不安感,盡管你沒有說,但我一直都知道。”
他走過來握緊我的手,柔聲道:“隨著這一天的到來,你越來越擔心,夜里睡不安穩,常常莫名驚醒,這些壓力,你不愿意使我知道,但我怎么能裝著不知道呢?”
“我不愿意讓你擔心,這才是我放棄謀反的真正原因。因為你,我變得謹慎,我以前是不在乎的,現在不同了,我有了你,我不是一個人,我不能輕率行事。”
我勉力控制,仍然感覺鼻頭發酸,有淚欲落。
他抱緊我,道:“相信我,找到這筆寶藏,就當我對此事最后的補償。”
我就著他的袖子擦擦眼淚,無奈的點頭,眼淚又止不住的撲簌簌往下掉。
他戲謔道:“虧我才夸過你流血不流淚,你就泛濫成災了……”
我感動無以名狀,只得抱緊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咱們今晚就這樣站在睡覺嗎?”
我不好意思的放開他。
他故意長嘆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衣服很臭,好在我功力深厚,要不然就被活活熏死了。”
我忍不住笑出來,兩人攜手去洗漱休息。
第二天早晨,我還沒起床,就聽見杜杜鳥的聲音,直嚷著什么晚詞小姐,一連串話說的又急又快,沒聽清楚說些什么,忽然沒了聲息。
難道是林晚詞來了?
我三兩下穿好衣服,出門往前院去,遠遠便看見林晚詞站在院中,身穿一件普通的粉色衣裳,一舉一動都有種說不出來的動人風韻,渾然天成。我不禁深深感嘆:真正是造物主的恩寵。
“楚先生,我今日是特意登門來謝罪的。”
“林小姐何罪之有?”艷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對屬下管教不力,驚擾了尊夫人……”
“驚擾?”艷少冷笑道:“林小姐,我很好奇,你的手下為何要驚擾疏狂?”
我停步,倚在廊柱上靜待后文。
林晚詞微微苦笑,卻毫不驚慌,一雙秋水般澄澈的明眸看定艷少,道:“這件事說起來跟楚先生也有關系,我就直言不諱了。當日家父與楚先生在太原一戰,慘敗而歸,可以說是御馳山莊百年不遇的重創。為此,莊中不免有一些弟子情緒激憤,懷有怨恨……”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意思卻不言而喻。
艷少沉默不語,看不住什么表情。
林晚詞的話鋒一轉,繼續道:“當然,他們若是膽敢對楚先生尋仇,就好比螳臂當車,自尋死路,也怪不得別人。這等不自量力的弟子,御馳山莊就是死上一百個也不足惜……”
艷少打斷她,不動聲色地反問道:“我傷了林小姐的父親,林小姐不但沒有絲毫怨恨,還阻止莊中弟子報仇,真是叫人費解啊。”
林晚詞面不改色,收斂笑容,嚴肅道:“先生錯了!我也恨,但是恨不能解決問題,恨不能使御馳山莊變得強大。我恨先生,卻不具備和先生對抗的能力。所以我只能把恨收起來,更何況目前的局勢風雨欲來,正是本莊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尤其需要冷靜。我不允許任何人輕舉妄動,不管她是誰——不聽話,就只有死!”
她的聲音動聽柔和,說出來的話卻決絕果狠,莫名叫人發寒。
她說完側頭向身后示意。身后的兩名弟子立刻抬出一付擔架,擔架用白布蒙著,看那樣子似乎是一個人。
“昨晚,本莊下人柳暗得罪了尊夫人,本莊已按規矩對她施過懲戒,現在我將她交給先生,是生是死,全憑先生處置。”
我屏息靜氣。
艷少沒有去看那付擔架。他微微沉默一下,道:“林小姐這番話確實是直言不諱。御馳山莊有林小姐坐鎮,相信一定能夠避過這次的風雨,至于這個人——既然林小姐已經懲戒過了,就請帶回去吧。”
林晚詞躬身謝過,又道:“我來時看到先生門前的馬車,冒昧問一下,先生可是要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