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低賤宮婢,能做到的事情太少太少。
她不可能永遠都是偷偷摸摸離開東宮,去遮遮掩掩做所有的事。指不定還沒等查到沈家的真相,她就已經變成東宮嚴苛宮規下的一具冰冷尸體。
琉星見沈知意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也不好再勸,只道:“聽說這次來赴宴的人是南渠王,南渠王性子直爽,但對于吃食上卻是尤為挑剔,上回宮宴時,就因為一個菜肴出了差池,御膳房的掌事公公便被處罰了五十大板。”
沈知意點點頭,神色看著十分平靜:“嗯,我知道了。”
琉星沒走,打量著微垂眼簾的沈知意,眼神怪異:“知意姐姐,你的嘴怎么了?又腫又紅,是不是被人給……”揍了?
沈知意臉色一變,心中一慌,趕緊遮住嘴別開臉。
她已經快忘了先前玉華殿中的一切,此刻才驚覺嘴里又疼又麻,連舌尖兒都是酸麻的,多說點話,都是火辣辣的疼。
仿佛他發瘋狠狠壓著她強吻索取的一幕,還在眼前,臉頰也開始莫名發燙!
冷風一吹她才冷靜下來,將衣襟往上遮去脖子上的更多痕跡,眼神卻是愈發漠然涼極:“沒什么,不小心撞到了,小事情而已。夜深了,我先去看蔡姑姑,你快去休息吧。”
琉星皺眉。
是嗎?
可那嘴角處分明還有牙印。
是誰這么可惡和變態,竟喜歡逮著人啃?
琉星的擔心沒有錯,次日小廚房的人得知沈知意暫時接管小廚房,還接手了接下來的東宮宴會一事后,反應不是一般的大。
特別是那幾個有資歷的老宮女廚娘。
她們和蔡姑姑年齡相差不多,往日也只聽蔡姑姑一人的話,連葒娥都不太放在眼中,又怎會甘愿被沈知意差遣!
況且在她們眼中,即便是蔡姑姑中毒無人照管小廚房,也該在她們中選人,而不該由沈知意這個罪女賤奴接管。
是以等沈知意來時,根本無人搭理她,大家都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完全視她為空氣。
琉星小聲地道:“怎么辦啊知意姐姐,明日就是宴會了,現在小廚房還是這樣,肯定要出事的。”
沈知意看了眼四周默不作聲,各自做著自己的事的小廚房中人,聲音微微拔高:“我知道大家心里不舒服,只是小廚房上下本為一體,大家不喜歡我,可以直說。但宴會關乎東宮門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家也不想自己被連累吧。”
這話一出,四周驀地安靜下來。
其中最年長的尚食娘子李廚娘走出來,冷哼道:“說這些有什么用,好聽的話誰都會說,可你現在已經把我們連累了!”
她丟出一個膳食材料的單子。
“這是明日所需要的東西,但目前小廚房里有的,只占了其中一半不到,你說該怎么辦?”
旁邊的人低語:“真是災星,到哪兒哪就不太平!可不就是被她連累了嗎?”
“就是啊,平日的材料從未短缺,她一接手就出了岔子,當真是禍害!”
沈知意看了眼那清單,眸光閃爍。
東宮上下的東西,要么是從內務府按例送來,要么是提前私下出去采買。是不可能不夠的。
能這么毫無痕跡的動手腳,除了禾穗,也就沒有其他人了。
沈知意道:“這件事,我來辦。”
“你?”大家紛紛嗤之以鼻,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
還真以為自己是以前的沈家女嗎?還是以為內務府是她開的?
內務府的每樣東西,都是按規矩和分量送到各宮各院,就算出了差池,她們也不能直接去要!她真是太天真!
沈知意沒多說太多,將清單收下,對琉星說自己有事,讓她替自己在小廚房里打下手,很快離開了小廚房。
于此時,玉華殿。
蕭玄祁坐在桌邊,手臂上的紗布已經換了新的,正由著禾穗親自伺候著喝藥,神色冷淡,陰鷙眼眸平視前方,沒有多余的起伏。
感覺出禾穗的心不在焉,他放下藥碗,平靜地問了句:“難得見你如此擔憂,出什么事了。”
禾穗佯裝回神,抿著唇,一副難以開口的樣子。
蕭玄祁一直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眉心一擰:“說。”
禾穗驀地跪下!
“殿下,是奴婢無能,沒有擔當好東宮女官之責!還請殿下把奴婢的位置撤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