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苑定定看著他,目光冷沉。
不知道是在醫院住了太久,營養沒跟上,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姜舒苑看上去消瘦許多。
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略顯空蕩。
只見她雙頰微陷,顴骨突出,本就不好的臉色在走廊白光燈的照射下,愈發蒼白。
此刻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邵溫白的手機——
“呵,又在看蘇雨眠?”
邵溫白點頭:“是。”
大大方方,坦坦蕩蕩。
姜舒苑冷笑:“不是都分手了嗎?”
邵溫白看著她,一字一頓:“正因為分手了,所以她的畢業典禮,我才只能在手機上看。這個答案,您滿意嗎?”
“你——”
“媽,還是那句話,身體是你自己的。最危險的時候都熬過來了,經此一遭,你該比其他人更懂生命的脆弱與珍貴。”
姜舒苑面無表情:“我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邵溫白:“這不是教訓,是作為兒子對您的勸說與提醒。你總說,雨眠愛我,不及我愛她多,可我偏偏就喜歡這樣的她,知道為什么嗎?”
姜舒苑蹙眉。
“因為——先學會愛自己,才有能力愛別人,別人才會愛你。雨眠自尊、自重、自信,正因如此,我才愛她。”
“而我想要的回報,從來不是她能像我愛她一樣愛我,或是更愛我,而是……她因為我,可以更好地愛自己。”
“時至今日,哪怕走到分手這步,我也從來沒怪過她。因為我知道,她只是堅定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她有在好好地愛自己。”
姜舒苑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不怪她,所以你是在怪我嗎?怪我這個惡人,拆散了你們?還拴著你,不讓你去挽回,是嗎?!你說啊!是這個意思嗎?”
邵溫白看著眼前歇斯底里、言詞刻薄的母親,仿佛看到一個被蒙住雙眼的囚徒,他拼命想拉她逃出死胡同,可她卻偏要掙脫,往墻上硬撞。
邵溫白垂眸,任她發泄。
“……你別忘了,我是你親媽,她蘇雨眠算個什么東西?!你既然這么愛,她也這么愛,當初你們就堅定一點,不要分開啊!如今這樣的局面,只能說明,你們的愛不堪一擊,脆弱至極!”
“媽——”邵溫白緩緩抬頭,眼眶泛紅,哽咽道:“謝謝你讓我明白,原來她提分手,不是沖動,也不是失望,而是——自救。”
“我被你用親情拴在了籠子里,還因為一時貪戀,企圖將雨眠也一并拉到籠中。我錯了,大錯特錯!所以此刻我無比慶幸,我和雨眠分開了。”
他只愿,身在籠中的自己可以目送她——展翅高飛。
這一刻,邵溫白忽然就釋懷了。
雨眠是對的,是他不值得托付。
從今往后,便祝她……鷹擊長空,自由翱翔!
愛她,才更要后退,更該遠離,更應放手。
姜舒苑看著眼前的小兒子,目光撞進他深暗沉痛的眼底,那一刻,她發現有什么東西變了。
……
畢業典禮現場——
蘇雨眠致辭結束,回到座位,率先迎接她的就是苗苗雙手豎起的大拇指。
“雨眠姐頂呱呱double!”
接下來就是重頭戲——撥穗禮!
肖寧寒身穿紅色學位袍,頭戴四方帽,黃色流蘇垂下,含笑而立。
畢業生依次上臺,他親手將學生頭上的流蘇從右邊換到左邊,寓意撥穗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