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即道,“我來看望沈側妃。”
“良媛來得不巧了,主子已睡下了,良媛還是改天再來吧。”
侍琴這樣回答,“我們主子自從失子后,便不愛見人了,時常閉門不出,常熹殿近來凄清得很,難為良媛還肯過來。”
謝瑾瑜愣了一下。
從前芳華殿跟常熹殿,可以說是東宮最熱鬧的兩處地方了,如今卻都……
她隨即遞上補品,
“既然沈側妃已歇下,我也不好打擾,這是一盅冰糖燕窩,就由姑娘轉交給沈側妃吧,順便說一聲,我來看望過她,望她擅自珍重,保養身體。”
“良媛主子有心了,奴婢自會轉達您的好意。”
謝瑾瑜嗯了聲,隨即返回長明殿。
長明殿新搬來了一位,正是晉升位分的杜承徽。
一時間,長明殿著實熱鬧。
長明殿偏殿,
顧絲綿把玩著手里的磨喝樂,注視著外面遷宮的動靜,偶爾收回視線。
謝瑾瑜飲了口茶,撂下杯子,“你怎么還把這件物什留著,都多少年前的了,總也是舊的。”
她是良媛,顧絲綿則是承徽。
兩人是至交好友,連帶著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三人從小一塊長大。
好在顧絲綿與她一同入東宮,
她總算有個可以說話的人。
顧絲綿笑了笑,并不把手里的磨喝樂拿到一邊去,“你去看望沈側妃了,她還好嗎?”
“我沒有見到她。”
謝瑾瑜嘆了口氣,“聽她的貼身侍女說,她近來總不見人,閉門不出,怕是失子傷了心了。”
顧絲綿不置可否。
反而笑了一聲,“如今這情形,沈側妃失子,楚良娣降位,你若想得寵,不是正合時宜么?”
謝瑾瑜愣了愣。
“楚良娣終究是我和兄長的表親,我不愿在這個時候爭得太子殿下的寵幸,怕她心里難受。”
顧絲綿知道她素來什么脾氣,也不再多言。
“那個杜承徽,出身寒門,如今也擠進長明殿了,你可知她因何晉升的?”
謝瑾瑜若有所思。
“聽說,杜承徽是去了一趟常熹殿,跟著就升了位分。”
“正是如此。”
顧絲綿微笑,“東宮真是人才濟濟啊。”
……
常熹殿傳出了沈側妃閉門不出的消息。
一時間眾說紛紜。
有人說,沈側妃因失子而言行無狀,失了恩寵,索性就把自己關在殿內,不再出來見人。
也有人說,沈側妃是太過思念皇長孫,纏綿病榻,病容憔悴,所以不再見人。
皇長孫的祭禮,由禮部承辦,禮部尚書疲于奔命,處處打理得妥當,跑壞了三雙鞋子,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厚賞。
皇長孫的衣冠墓,除了帝后二人備下的珍寶,諸如嵌寶石項圈,金銀器皿,錦繡華服,還有皇長孫生母沈氏的一只虎頭帽,一并入殮。
禮部跟寶華殿這幾日的確忙碌得不可開交。
白良娣格外得意。
她的父親便是禮部尚書,如今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睞,她自然也臉上有光。
索性高高興興的抱著棋盤去了乾清殿。
白雅然近來苦練棋藝,長進不小,正打算跟太子殿下再對弈上幾盤。
叫芷蘭遞了話進去。
不料沒多長時間,季長暉就出來回話了。
“白主子,殿下忙于政務,沒空見您,您還是先回去吧。”
白雅然不高興的嘟囔了聲,“殿下真的這么忙嗎?連見個面的時間都沒有。”
季長暉應付道,“誰說不是呢。這幾日,殿下除了上朝批折子,便要去養心殿侍奉陛下,更為了皇長孫的喪儀費盡心思,甚至還要……”
他停頓一下,“總之殿下的確沒有空暇呀。”
白雅然哼了聲,“那好吧,有勞季侍衛為我通傳一聲,就說我已練好棋藝,隨時等候殿下傳召。”
“屬下明白。”
乾清殿內,有暗香浮動。
寧玄禮確實在批折子。
厚重的奏章幾乎要將他埋起來,一個時辰后,終于這山堆降了下來。
沈青拂一言不發的抄寫地藏經。
她已經抄了十數遍了,還在繼續抄寫,每日都要抄上十數遍,再叫人拿去寶華殿燒干凈,為皇長孫盡哀思。
方才外面的動靜,他二人聽得很清楚。
可惜了白良娣,練習了那么久的棋藝,還沒有用武之地。
寧玄禮走過來,攏住她肩膀。
“阿拂,抄一會便停下歇會,仔細手疼。”
沈青拂并未停筆。
她安安靜靜的垂著眼眸,繼續一筆一劃的寫,也不說話,不回應他。
終于,最后一篇地藏經寫完。
她才撂下墨筆。
太子殿下隨即捏住她的手腕,替她揉了揉。
“今日天氣尚可,不如出去走走?”
沈青拂還是沒有回應。
沉默了一會,道,“殿下隨意即可,妾無所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