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初冬。
皇長孫百日祭禮已過。
皇帝陛下越發纏綿病榻,難以起身,太子殿下近來便常往養心殿侍奉湯藥。
除了一如既往的早朝,批閱奏章,
再就是,著人料理江南雪災,一時間也忙得不可開交。
沈青拂仍被太子留于乾清殿。
她有時也很好奇,他平日處理政務已足夠分身乏術,為何還能每天晚上不知疲憊……
他在龍案前批折子。
她在一旁研墨。
“殿下,端羅公主來了。”
季長暉才進來稟告,就聽見后面響起了女孩子家清脆的笑聲。
“四哥!”
沈青拂手里的墨條一頓,趕忙放下,她無措的跟男人對視一眼。
她身上穿的還是他的中衣。
若是此刻被端羅公主發現異常……
她只得快速的蹲下身,利索的鉆進龍案底下,她身子嬌小,像一只飛快的麻雀,就這么藏在太子殿下雙腿近側。
寧玄禮沉默了一下,“……”
端羅公主寧長樂已經快步走進乾清殿,她笑嘻嘻的,“四哥,好久不見啦,想我沒有?”
她是一向放肆的。
身為大祁公主,她從來沒什么規矩體統,生活作風也很開放。
沈青拂緊張的抓住男人的小腿,
這張龍案勉強能藏下她,若不是案上有一層錦緞的鋪蓋,不然真是一目了然。她蹲著身子,只得往他腿間靠了靠,捂住自己的嘴巴,迫使自己不要發出一點聲響。
寧玄禮下顎收緊,
聲色未動的掃了一眼底下。
他語調平淡從容,“端羅,有何事來此。”
寧長樂嗅了嗅殿內的氣味,有一絲淡淡的鮮花香味,這個時節,哪來的什么鮮花。
也許是四哥換了什么花樣的檀香點著。
她也未多疑慮,很快忽略過去,還是笑嘻嘻,“我來找四哥當然是有大喜事了,父皇已經應了我,跟姜探花郎成親,婚期就定在這個月的初八,到時候,四哥可一定要來公主府喝喜酒呀。”
她是整個大祁皇朝除了皇后以外最尊貴的女人。
更有皇帝親口應許的,只娶不嫁。
所以這位姜探花,可以說是入公主府做駙馬,而并非娶得公主。
“姜氏一族連個爵位都沒有。”
寧玄禮問道,“你看上這位探花郎什么了?”
前一陣子,就傳聞端羅公主時常進宮求賜婚圣旨。
這次,是真讓她求到手了。
寧長樂嘿嘿笑了兩聲,“姜瑾之長得漂亮,人美,又會說話,他那個嘴比蜜都甜,最重要的呢,他還不會管我,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這天底下的男人,就只有他最適合我了。”
什么鍋就要配什么蓋。
她自知自己行為放縱,生活開放,不少男人其實是瞧不起她的。
只有姜瑾之甚得她心。
寧玄禮也不反駁她,淡淡道,“可惜了姜家這么好的苗子,折在你手里了。”
“四哥這么說可就不對了,我又不是搶婚,又不是為難他,我們兩個是你情我愿,周瑜打黃蓋,黃蓋愛周瑜。”
寧長樂笑著遞上一封紅色喜帖。
“此乃我家駙馬爺親筆寫的,四哥,可一定要來賞臉啊。”
寧玄禮按了下眉心,“也罷,近來父皇病重,就拿你的婚事來給父皇沖喜也好。”
公主大婚,自有內務府承辦。
帝后二人也著意布置了許多珍寶送去公主府,東宮自然也要送去賀禮。
“長暉,去把庫房那套文犀烏金筆墨四寶拿來,你親自送去公主府。”
“是,殿下。”
寧長樂難得行了大禮,喜笑顏開,“多謝太子哥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