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靠得越發慵懶了些,涼涼的江風中傳來他清越好聽的笑聲。
“你說你活得是不是太悲哀了一點兒?先是中了百媚嬌,要知道,百媚嬌這種東西只有當年的代國宮廷才有,如今,代國已經消失這么多年了,是誰下的毒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不過這背后人的心思可能很單純,只是想促成一樁好事罷了。然后大船莫名失了火,這背后就不那么簡單了,很明顯是想要了你們的命。晉王殿下,你都已經卸了盔甲,棄了兵權,主動示弱了,還這般內憂外患的,你說你活得是不是悲哀?”
聽云七說的這話,他跟單連城恐怕不止認識,還很熟。
“大燕好玩兒嗎?”單連城不答反問。
“普天之下的山山水水,都是一樣的色彩,哪里其實都一樣,不一樣的是人的心境而已,關鍵是要懂得放下。”云七道。
“我還沒有放下么?我放下的還不夠多?”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云七夕聽見他沒有自稱本王,也不是爺,而是我。
“你?”云七嗤了一聲,“身為大燕皇族的人,是你最大的悲哀。對于有些人來說,你只有死了,才算是真正徹底的放下。”
“人早晚一死。”單連城道。
“可是以你現在的處境,你把七夕扯進來真的好么?她是無辜的。”云七道。
聽云七突然提到自己,云七夕不由豎起了耳朵。
“指婚是父皇的旨意,抗旨是死罪。”單連城回答得依舊平靜。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他這么官方的回答,云七夕的心里竟有一種淡淡的失落。也許這就是人的一種私心,希望每一個人對自己的好都有半分情誼在里頭。云沖說他去為她求太醫是因為心里有她,她理智地告訴自己,他應該完全就是為了打壓太子,看來她分析得一點也沒有錯。而在船上所發生的一切,除了那個百媚嬌的作用,再沒其他了。
“對你那偉大的父皇來說,指婚不過一道旨意,他那么輕易地就決定了一個女子的命運,你娶了她可以冷落她,可以再娶,她嫁了你卻是一輩子,她生性灑脫,喜歡自由,那么單純快樂,你不愛她,就別毀了她。這世上,男女應該是公平的。”
云七的話,一字一句都是云七夕的心聲,句句敲在了她的心坎兒上。他真的太懂她。所以這也許就是她莫名信任他的原因。明知道他不簡單,他像一個迷,她仍然無條件地信任他,相信他的隱瞞有他的理由。
“身為皇家之人,命該如此,沒得選擇。”單連城回應得有些煩燥,似乎也是承認了云七起先說的那句,身為大燕皇族的人,是他最大的悲哀。
“其實你之前若遲半分,就不必往江里跳,我和云將軍就來了。”
“你們來了不一樣要跳?不跳難道等著燒死?”單連城回答得有些尖銳。
云七夕笑著哼了哼,“我才不關心你跳不跳,我擔心的是七夕。女子來葵水最忌生冷,你讓她泡冰涼的江水里,你害了她了。”
云七夕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平日里沒有多少人對她好,所以一旦有人對她好,她就會感動。
云七像是一個特別了解女人的藍顏知己一般,不僅理解女人的思想,連女人的生理都這么清楚。這樣一個男人,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古代,簡直是個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