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從巷子跑回街面上,他推開一道門,聞著撲鼻而來的檀香味兒,看著熟悉的環境,她才知道,他帶著她回到了沉香閣。
沉香閣里已經掌起了燈,起先也在現場的婉兮,竟然比他們先一步回來。
無夜直接拉著她上到二樓的房間里,將牌匾放在一邊,將她按坐在軟榻上。
“婉兮,去打一盆熱水來。”因為跑得很急,無夜的呼吸有些急促,看著云七夕死寂般的神情,他吩咐道。
“是。”婉兮應聲去了。
不一會兒,她就端了一盆熱水來。
“公子,需要婉兮幫忙嗎?”婉兮問。
無夜依舊看著云七夕,沒有移開眼,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婉兮神情溫婉平靜,就好像剛才那一場驚心動魄并沒有發生過,默默地退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云七夕一直默不吭聲,可內心卻是波濤洶涌。
真是一個精彩紛呈的夜晚啊!
窗外夜幕深沉,不遠處的桌臺上燭火搖曳。
她真希望黎明來臨時,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可是她的身上,臉上,衣服上都是在廢墟里滾過的黑漬,那么清晰,手上的擦傷帶來的痛也很清晰,這所有都在提醒她,這是真的,不是一場夢。
無夜從溫水里絞起帕子來,走到云七夕面前,坐在榻邊,輕輕地替她擦拭臉上的污漬。
云七夕終于正視眼前這個男人,他一點一點為她擦著臉,擦得特別認真。
“昨夜的那場大火,你看見了嗎?”云七夕突地開口,直盯著他的眼睛。
無夜的手頓了一下,起身去將帕子洗了洗,又重新來到她的身邊,拿起她的手,幫她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有被擦傷的地方,他就備加小心地避開。直到將一雙手都擦干凈了,他將帕子丟進盆子里,雙手撐著盆子的邊沿,才終于說道,“看見了,可惜大火一發不可收拾,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燃成灰燼。”
云七夕起身,走到他面前,從盆子里絞起帕子,走到那塊牌匾前,蹲下身去輕輕地擦拭著。
污漬可以擦去,可是那被燒掉的痕跡,卻是永遠也無法恢復如新了。
“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就想打倒我?那我就不叫云七夕了。”咬著牙說完,她越發用力地擦著那塊牌匾,發狠地用力,捏著帕子的指骨已經蒼白。
無夜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牙關緊咬的狠勁,溫和地道,“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東山再起,我也相信只要你開口,晉王一定愿意為你寫一百塊這樣的匾額。”
“誰要他寫了?”云七夕聲音發涼。
他該知道七夕樓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雖然這樣的酒樓她可以再開無數個,可是意義都不同了。就算他不知道那是她在大燕,在這個時代第一次創業的見證,他也該知道那是她給她的那些平民朋友們的一個事業,一個家。當初開七夕樓,楚凌云也投入了心血,每個人都對它抱以了希望。可是如今一切都化成灰燼了。
想到此,云七夕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也許單連城本就不希望這個七夕樓存在,因為這酒樓有楚凌云的痕跡。
她,開始恨他了!
“駕……”
窗外一陣雜沓的馬蹄聲呼嘯而來,街上已經不多的行人驚叫著退到一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