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天里第十七個去向蔡太守求情的本地官員了吧?”在聽了許寵的稟報后,袁望暫時把筆擱下,笑著問道:“你說孫途給他鬧出來的如此局面,咱們的蔡太守會做何取舍?是繼續支持那愣頭青鬧得滿城官員全都人心惶惶呢,還是即刻出面叫停繼續深查糧倉里的事情?”
許寵低頭沉思了片刻后,還是搖頭道:“這個在下真不好判斷了,因為無論做何選擇都有后患。那些本地官員都是蔡太守近一年時間里好不容易才拉攏到身邊的,自然不希望他們出事;可這孫團練又是他能插手江州軍務的關鍵所在,可不容易放棄啊。”
“是啊,但他越是拿不定主意,只會讓結果更糟。那孫途倒是真有些本事,愣是讓他從鐵板一塊的糧倉那里查出一些端倪來,想必現在與之相關的官員都很擔心會受牽連吧。”袁望有些幸災樂禍地笑著說道:“說實在的,本官倒是越發欣賞他了,要是他肯改換門庭,我倒可以幫他一把。”
“東家不可。”許寵立刻就出言勸諫道:“此案牽連甚廣,必然得罪滿城官員,就是蔡太守都不敢承擔相應后果,咱們更不能陷入其中了。而且一旦東家你出了手,反倒會使蔡太守他拿定主意,到那時我們可就被動了。”
袁望點了點頭:“本官自然明白其中輕重,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真可惜了這么個有膽有能的干吏了,恐怕過不了多久,孫途就要被反攻倒算了。”說完這話,他又有些得意地轉頭朝著左手邊知州官廳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是在等待著蔡得章做出最后的決斷。
這兩天里蔡得章看著確實挺為難的,幾名手下得用的官員跟走馬燈似地前來關說,而主題也只有一個,就是希望他趕緊叫停新任團練孫途對軍糧倉庫的調查,以免使人心不安,甚至惹來廂軍軍心的動搖。
因為就在派人去糧倉查賬后不久,孫途居然就從那些書吏的記錄中看出了諸多問題來——比如進出糧倉的糧食數目對不上號,比如本該一早就已被清理的大量秕谷卻在倉庫里存放了數月之久,直到某次給鄉兵發放糧餉時才突然不見蹤影……
這些問題其實是被人隱藏在層層讓人眼花繚亂的賬目之中,可居然就被孫途只用兩日時間就瞧出了破綻,并當了齊昆之面給點了出來。這可實在讓他們感到恐慌了,只能請動背后那些同謀者出面去向蔡得章求情,不然要是再這么深挖下去,倒霉的官員可就更多了。
也是直到這時候,江州城的那些官員才真正領教到了這個從東京而來的年輕武官的厲害,再不敢如之前般輕視于他。
在眾多官員里,最感到不安的當然還得數齊昆了,畢竟別的官員還有轉圜的余地,而他作為糧倉管勾官,一旦真把罪名坐實了,恐怕就真只有死路一條了。所以當他接到蔡得章的傳令,讓他來見自己時,卻是連半點都不敢耽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在來到蔡得章面前時,齊昆更是少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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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地叩見,同時從懷里取出了一幅卷軸高舉過頂,對正打量著自己的蔡九道:“太守,這是下官近日偶得的一幅前朝吳道子所畫的神仙圖卷,也不知是真是假。聽聞太守您家學淵源,最是精于辨別字畫真偽,還請您抽空幫著品鑒一番。”說著,還膝行幾步,把畫卷給放到了書案上頭。
天可憐見,當初為了得到這幅吳道子的真跡齊昆可是花費了不少心血,但此時為了能保住自己的官職性命也只能雙手送上,甚至還擔心對方會不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