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連名姓都報了,三人也消除一點防范心,跟隨他左拐右彎,進入一條胡同。
這條胡同小店鋪林立,大多是染坊。而包打聽給的信息,全是大商鋪,無怪乎之前他們沒找到這里來。
魏裕才領他們進入其中一家店鋪。黑漆漆牌匾上書三個燙金大字:瑞彩坊。
前面是一間賣布小隔間,穿過通道進入后院,首先看見八口直徑三四尺的染缸。幾名小工忙碌地來往,將新染好的布,晾在一排排繩索上。
這占據本就不大的空間,俞家人要小心翼翼看著腳下,怕踩壞人家什么工具。
魏裕才把客人帶進主屋,親自倒來三杯茶,捧到客人手邊脫漆的木桌子上,少許歉意。
“我家這小店,從我爺爺那輩傳下來的,多年未曾改進,讓三位見笑了!”
常年經商的人眼光何等毒辣,從三人不同的反應表情,他看出一臉平靜無波的俞菀然,倒像其中主事的。
并未因對方是位姑娘家而輕視。相反,說話眼睛主要注視俞菀然。
俞菀然回想一路看過來的店鋪,誠懇點頭:“京城這種寸金寸土的地方,魏老板能占據一席之地,不錯了。”
這院子加店面賣出去,夠普通人家一輩子衣食無憂,不過商人追求不同罷了。
魏裕才笑著落座。
“不知現在,三位能給我看看那染色藥草了嗎?”
眼前三人風塵仆仆,一口外鄉人口音。能被他們千里迢迢帶進京城的,想必不是尋常染料植物。因此魏裕才懷抱期望,將人請進店鋪。
俞文彬看了眼三妹,見三妹點頭,立即起身。掀開籮筐蓋,拿出里面的兩床紅草席,一把凍得有點干枯的紅絨草。
魏裕才先把紅絨草拿在手里端詳。辨認一番,這種材料他的確沒見過,感興趣地問:“這種藥草真能染色?長在哪里的?”
沒簽合約前,俞菀然自然不會泄密,含笑道:“這種藥草應該只有一個地方有,而我們也是進山時無意中發現。”
魏裕才瞇著雙目,掩去眼底一道精光。
“多么?”
俞菀然遲疑:“不多。但是我們可以想辦法培植,明年便能初見成效。”
俞家父子抽嘴角,趕緊借低頭喝茶,掩飾自個臉上表情。
若不是他們知道,這野草長在隔壁深山無人問津,他們就相信一臉真誠的閨女(三妹)了!
魏裕才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要試驗出一種新配方,材料不夠怎么行?明年,明年黃花菜涼了!
不過,想到錯過郡主這一單,或許以后還有機會?他勉強點頭:“我要先看看這紅藥草,是否能染色。”
他帶著考究對方真偽的心理,試探道:“不知提取這植物色,要用到什么材料?明礬、石灰,我這里有。”
“一瓶白醋,一條白布。”
白醋能改色。與其他媒染劑混合,能起到特殊染色效果。聽俞菀然這個肯定說法,魏裕才信了幾分,親自起身,去外間取材料。
俞菀然拿出準備好的剪子,在俞滿父子配合下,將一條草席剪下一小塊。
草已枯萎,提取色澤不易。而草席經過優選、防蟲處理,且特地沒過水,保持幾分紅絨草生長期的鮮艷飽滿。應該能完美取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