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菀然把她扶起來,拉坐在身邊。放下半幅帳幔,弄亂床上被褥。望眼窗紙上隱約閃爍的人影,輕聲道。
“你叫……叫大聲點!”
鐘夜柳目瞪口呆。
俞菀然貼回假胡子,把外袍脫了,扔到椅子上。對她眨眨眼睛,促狹地一笑。
“我怕她們不肯輕易放你。我所帶錢又不多,你多叫叫,說不定能便宜點兒!”
鐘夜柳看著她一身錦袍,兩條長腿以矯健的姿勢搭在床上。胸前大概纏了裹胸布,半點不顯山露水。
一雙清冷明亮的眼睛里,隱含笑意與溫和。若不是她才見識過對方真面目,幾乎要誤以為眼前人,是位翩翩佳公子!
她莫名其妙紅了臉。
低頭掩住熱辣辣的臉龐,醞釀一番,發出一聲小貓叫。
俞菀然不滿意。
以前世子大哥狎妓,那些人好像不是這樣叫的?
“大聲點!”
鐘夜柳手掐住自己脖子,又來了兩聲。
俞菀然嘆氣:“你還想不想離開這里了?”
鐘夜柳把心一橫。
破罐子破摔,倒在床上,用雙手雙腳“乒乒乓乓”使勁砸床板,同時嘴里發出一聲比一聲凄厲的慘叫。
俞菀然比劃個手勢,示意不錯,繼續加油。咬破食指,擠出幾滴血,敷在被褥上。把鐘夜柳看得一臉無語,只好啞著嗓子,認命配合。
外面沒走遠聽墻角的流芳園三人組,聽得齜牙咧嘴。
一名龜奴不免擔心:“艷娘子,那客人這么能折騰,別鬧出人命來了?”
“這死丫頭軟硬不吃,性子烈得很,讓她嘗嘗苦頭也好。她這樣子,讓她去陪那些貴人,老娘還怕她帶累我們流芳園。”
艷娘子嫌惡地用帕子擦擦自己嘴角。
“剛好這位姓俞的客人喜歡這口,就讓他降服這小蹄子吧!你們在這里守好,別讓那死丫頭又跑出來了!”
說完,扭著曼妙的腰肢,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屋里鐘夜柳把自己衣裳,撕得洞洞洼洼的。好在本就一身青紫,倒不必過多偽裝慘狀了。兩人商議下一步,該如何與艷娘子交涉?
夜柳憤恨地咬住自己下唇。
“主子何須多給錢,便宜那艷娘子?依奴婢計策,他們只怕恨不得立馬將奴婢這燙手山芋,塞給您!”
說著,附耳將自己打算告訴俞菀然。俞菀然聽得暗暗點頭,暗想夜柳一如上世精明。就是不幸淪落風塵,才會遇到眼前這種困境。
天蒙蒙亮,俞菀然驀地大叫一聲,驚醒守在門外打盹的兩個龜奴。
龜奴們連忙一腳踹開房門,沖了進來!房中一幕,將他們頓時驚得瞠目結舌,呆愣原地。
只見鐘夜柳衣不蔽體,如同破布娃娃懸在床頭。俞菀然踩在床沿上,正抱著人將其從繩套中解救下來。
看到龜奴進來,俞菀然立即把人往床上一放。蹬上鞋子,穿上外袍,拿腳就要往門外走,一臉氣憤。
“你們流芳園調教的什么姑娘?不過睡了一晚上,大早起來就尋死覓活,掛在床頭!想嚇死人不償命呀?這破地方,大爺我下回再也不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