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一刻,暮色初臨,司空鏡踩著最后一縷天光準時抵達后山凈心潭。
茜素紅紗帳在石亭四角隨風輕擺,幾位珠翠滿頭的貴婦人端坐其間,錦緞衣袖下隱約露出朱砂繩結,離得最近的杏子紅襦裙女子正用拇指反復剮蹭檀木桌沿,指甲縫里已嵌滿木屑。
“這是助孕的藥物,煩請女施主服下。”
身著赭黃袈裟的住持雙手捧著青瓷碗緩步而來,釉面映著殘陽泛起血色波紋。
司空鏡目光掠過石亭外新抽的嫩柳枝。白鶴城這些年確實太平——司南云恒的雷霆手段震懾宵小,加之商路暢通民生漸豐,主城八坊入夜后仍可見幼童嬉鬧于街巷。若非這般世道,她斷不會隨韓小琳孤身赴這后山秘會。
“敢問大師......”她盯著湯藥表面詭異的金紅色漣漪遲疑片刻,“這藥引取自何物?”
司空鏡正欲開口,那人忽地欺近半步,枯枝般的手指捏著藥碗沿口陰惻惻道:“施主可知為何要夜里求子?”
夜風掠過竹林發出簌簌響動,司空鏡借著整理裙擺的姿勢蹲身,青玉鐲磕在亭柱上發出脆響。月光斜斜掃過石柱基座,但見層層疊疊的\"逃\"字劃痕,字跡歪斜如垂死蜈蚣。
“哐當”一聲,湯藥潑在地上的塊石上。司空鏡看著地上灰白色的渾濁物體,后背瞬間沁出冷汗。
“我突然腹痛......”
司空鏡攥著披帛倒退兩步,直挺挺地撞上了石壁。先前掃地的僧人不知何時堵在退路,手中銅缽盛著的再不是清水,而是粘稠的暗紅色液體。
“小娘子既是來求子的......”
那人扯開帷幔露出滿口黃牙,“過了今夜子時,保管你三年抱倆......”
話音未落,竹海陡然翻涌如墨濤,十幾道銀絲破空纏住僧人脖頸。司空鏡這才驚覺周遭古樹枝椏早已布滿冰蠶絲,霜花凝結其上宛如綴滿碎鉆的蛛網。
七根冰蠶絲同時繃緊的剎那,一女子踩著竹梢俯沖而下。她玄色勁裝上的銀線云紋在月光里游動,像條蘇醒的毒蛟撲向獵物。
不過片刻,一柄軟劍已絞住撲來的僧人脖頸。動脈血噴在朱砂繩上的瞬間,在場的所有淫僧賤婦全部被她就地斬殺。
帷幔中那對賊人至死圓睜雙目,一胖一瘦,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山上寺廟的驚鴻一瞥,竟會讓他們二人命喪凈心潭。
那名女子身材高挑纖細,出手卻十分狠辣。片刻間,整個凈心潭化作一片尸海。
“你......你要干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司空鏡雖出身名門,家族內高手眾多,可她卻毫無靈力根基,不曾有一點修為在身上,所以才專研詩書。猛不丁地見到這種情景,自然是被嚇得不輕。
那女子盯著司空鏡,眼神里的殺氣逐漸褪去,而后緩緩扯下自己的銀色遮簾。
司空鏡背貼冷壁,望著女子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