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的背影,司南溪邊退邊笑著朝她揮手道:“嶺南荔,我給你帶些東西回來,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另外一個世界的梗,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異荒人,她哪里能明白?
嶺南荔背對著司南溪,困惑地側了側頭,不明就里地回道:“要帶什么東西?”
“妃子笑,荔枝里面最好吃的一種!地方很遠,但算時間應該也快到了,我會把它栽到繚繞峰北側山腳,你沒事記得去看看它,這東西可不好養。或許等它結果那一天,我就能一直呆在這里陪你了。”
殘陽正好從樹縫里漏下來,給遠去少年輪廓鍍上流動的金粉。
司南溪最后揚手的瞬間,天際晚霞突然潑濺開來,嘩的一聲,將整座繚繞峰浸染成荔枝殼般的緋紅色。
......
臨安城,言府,言瑾迎著月色從鑒靈院歸來。
沒有她的日子,鑒靈院地支班好像跟平常沒有太多的不同,如果硬要找出一些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石鼓樓的學堂里空了好幾個位置。
方儒兒退學了,司南溪同樣沒有再來過鑒靈院。
言瑾是一個細膩且敏感的人,時隔一個月再回的支班,她腦子里幻想過很多畫面,但都沒有發生。給她代課的夫子將一切都打理得有條不紊。
有她沒她,好像都差不太多。
這些日子,言瑾經歷著一次又一次的煎熬,她不想嫁給莫道可,但莫家對自己有著救命之恩,這份恩情不是用錢可以還得完的。
面對母親的施壓,莫伯伯的強勢,言瑾每天都在崩潰的邊緣游走。她很想去找司南溪,但找了又有什么用?白紙黑字的婚約像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言瑾想過反抗,也想過逃走,但反抗的后果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逃?逃到哪里去?世道艱難,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能在外面躲多久?
爹娘這輩子就自己一個女兒,難不成真的要讓他們孤獨終老抱憾終身?
這樁婚事,對于言瑾好像成了一個無解的死題。
人如果長期處在極端的情緒下,腦子里誕生出什么奇怪的想法都正常。言瑾甚至想過一死了之,好在一個人的出現,將她從無邊的黑暗中及時拉了出來。
當然,這個人不會是司南溪。
出發江風前,司南溪同老吳喝了一晚上酒,小琉璃跟柳青臺下午玩得瘋,早早便睡了。柳清瑤一如既往地替他們燒飯做菜端酒。
在臨安這半年,發生了很多事。
修靈院慘案也好,須臾內峰的風波也罷,司南溪都自認問心無愧。
盡管很多事都事與愿違,但他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唯獨對柳清瑤,司南溪心里頗有愧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