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有情飲水飽,無情金屋寒,我看吶,這傻丫頭怕是連藥都不用敷,抱著牽著心尖上的人大概就不疼了吧,可世上哪有永恒的情,永遠的愛,但愿你們莫要互相辜負。”
這一晚,司南溪跟嶺南荔聊了很多,從司南洲的異聞談到戰場上的兇險,從山下鑒靈院的趣事到臨安城的見聞。談天談地,卻惟獨沒有海誓山盟跟紙短情長。
對于嶺南荔來說,司南溪就像是懸在天上的那片云,她既不知道云從哪來,也不知道云會從哪消失。她只知道,天晴的時候想要云來擋光,干旱的時候想要云來降雨。
云不會隨她的心意來,就像司南溪,也不會隨著她的心意來或者留。
來這個世界這么久,司南溪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他就像是一尊瘟神,染上他的人大多不會有什么好運。衛云澈為了救他才受的傷,他不想看著同樣的悲劇再次重演。
司南衛央西鄴三洲,司南溪知道遲早會有一戰,但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
哪怕他已經不再是司南洲五殿下,不再是西征北伐的白翊少將軍,但衛央嗜殺成風,西鄴世風日下,司南全境億萬百姓的安危,他總得做些什么。
......
司南溪很好奇“嶺南荔”這名字是怎么來的,畢竟在中原異荒,荔枝這種水果極為少見,一般人別說吃了,連看都沒看過。
嶺南荔讓司南溪叫她荔枝,但她這輩子卻從來沒有吃過荔枝,在他看來實在有些可惜。
荔枝這種稀罕物,整個中原異荒只有南淵北邊兩郡有栽種,所以每年的產量少到可憐,基本都是皇家貢品。
司南溪有時候也想,要是自己哪一天被召回宮了,以嶺南荔的性格真的能適應皇室宗親里的那些條條框框嗎?
他實在無法想象懟天對地大大咧咧的嶺南荔,穿著華服錦衣梳著戴著臃腫繁瑣的頭飾,對著別人頷首行禮的樣子。
臨安城,須臾峰,要是能一直安定下去,那該有多好。
嶺南荔知道他有很多很重要的事要做,縱有萬般不舍,她也只能目送司南溪離去。
涼爽的山風拂過嶺南荔的臉頰,她口中默念著“妃子笑”三個字,那是司南溪走之前答應送她的東西。可他又玩笑著說自己是流落在外的一名皇子,這意思是不是想讓自己當他的......王妃?
嶺南荔張開嘴,特意讓清冷的空氣灌滿她的唇齒。這是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最快讓自己冷靜下來的動作,可今日似乎完全失效了。
——“涼風不解少女意,反擾頰邊云費猜。”
......
白翊部覆滅,整個司南洲懂自己這套暗號編碼的,只有司南云恒了。以他的性子,不到萬不得已命懸一線的時刻,他斷然不會開口求人,尤其是求皇室宗親里的人。
司南溪雖然不明白這件事跟衛云澈有什么關系,但司南云恒都說了“生死存亡”,恐怕真的是能改變異荒格局的大事了。
臨別之際,司南溪望著嶺南荔纖瘦的背影,喉頭滾動著萬千叮囑,最后都化作刻意揚起的聲調。
他知道江風一行危機四伏,卻仍將腳尖朝著相反方向挪動。走之前,司南溪不想把氛圍搞得太凝重,便讓嶺南荔將身子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