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拎起禿毛雞,晃了晃它:“你看見過黑鳳沒?”
禿毛雞哪能回答,它都要被她勒斷氣了,它長達千年的雞生,哦不鳳生中,還從沒這么憋屈過。
這人類……它忍不住顫栗,她究竟是誰!
她身上也有秦家少女獨有的氣味,可歷代秦家少女中,還從未見過如此生猛的!
不,何止是生猛啊,簡直,簡直就是變態!
沒有絲毫靈力,分明就是個凡人,可嚇人到這個地步的凡人,它、它爺爺、它太爺爺……都沒見過。
黑鳳想哭,特別特別想哭。
它被秦家先祖用陣法困在這里,六十年舉行儀式祭祀一次,這六十年,它可一直是餓著肚子的。
每隔六十年,秦家就會送來一個鮮嫩少女,穿上它最喜歡的紅色,涂上它最喜歡的豬血。
它餓得極了,自然是想吃幾口的。
若是這少女耐吃,它吃飽了,便會放她缺胳膊少腿地出去,再給她一支羽毛、一滴精血以作補償。
若是這少女不耐吃,那它吃完,也就完了。
它也不是鐵打的,它肚子早已咕咕叫了幾十年了,就連它引以為傲的一身羽毛,也掉得稀稀拉拉,再不大吃一頓,它精血耗盡,就要嗝屁了。
是以,今天祭品一送進來,它便立刻撲了上去。
鳥喙往那少女肚子上一啄,卻啄不破她的肚皮,試了好幾次,都是如此。
堂堂黑鳳,破不了人類少女的防御,這現實嗎?
黑鳳悔啊,它當時就該察覺到不對勁,偏偏頭鐵,還繼續啄。
它真是餓昏了頭了啊。
都怪秦家!把它拘在這里不給它東西吃,送個少女進來,偏又愿意遵循它習慣的用餐那一套:
棺材飯碗,豬血蘸料,衣裳也是最下飯的大紅色,少女腳上還系著悅耳的鈴鐺。
它餓啊,抵擋不住啊,鈴聲一響它就分泌口水啊。
鳳生何其凄慘啊!
可現在,它凄慘的鳳生快要被終結了。
它要被眼前這個凡人丫頭勒斷氣了。
它拼命掙扎、拼命掙扎,可這個人類,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拎著它很輕松的樣子。
媽媽呀,太可怕了!
黑鳳眼白一翻:鳳鳳我啊,要去見太爺爺啦。
人類突然松手了。
“嘎嘎!”
“嘎嘎!”
黑鳳跌落在地,撲扇著翅膀大叫,用力地呼吸著空氣。
好險好險啊,它差點死了啊!
秦悠悠嫌棄地看著這只聒噪的禿毛雞,又問:“你見過黑鳳嗎?”
黑鳳一個激靈。
它哪敢說見過啊……
“嘎嘎。”它也不敢說人話,只鴨子般叫著,裝傻。
秦悠悠覺得自己也是傻了,問一只雞問題,真是搞笑。
便打起精神,一邊觀望,一邊把這個洞府逛了一圈。
黑鳳跟個鵪鶉似的,跟在她后邊,亦步亦趨,小心伺候。
秦悠悠前面有顆小石子兒攔路,它立即撲扇著肉翅,邁著爪子奔過去,啪地將石子扇開。
人情世故,拿捏了。
秦悠悠看著它這諂媚樣兒,心下一動。
“還怪通人性的,雖然丑了點,但有眼力見。”
黑鳳連連點頭,跟個哈巴狗兒一樣。
秦悠悠摸了摸下巴。
小蔥地里最近長蟲子了,把這只禿毛雞帶回去,它是不是就可以幫忙捉蟲子了?
打定主意,秦悠悠眉開眼笑:“本來想把你燉了吃的,但看你這么機靈的份兒上,就饒你一命吧。”
黑鳳聽完前半句,抖如篩糠。
聽完后半句,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媽媽呀,還好我機靈,活下來了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