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臉色白中見青:“阿寧,你眼里還有長輩?”
“我有。”駱寧道,“不管長輩如何,我一直很尊重娘您的。”
又問她,“娘,您眼里有我嗎?”
侯夫人怒極之下,根本聽不進去,只顧道:“娘待你還不夠好?當初為了生你……”
“娘,您想看女兒的箱籠,看就是了。何必翻舊賬?”駱寧往前一步,收縮的肩膀打開了,臉上掛著一點淡笑。
她把侯夫人的情緒逼到了最低,見她做困獸斗,她才放松幾分。
她這么一笑,侯夫人猛然一個激靈,人也冷靜了些。
可她仍不相信,韶陽的管事不給駱寧做衣裳。
她心里是討厭駱寧。
恨她從小錦衣玉食、仆從無數;恨她有名有姓,有父有母;恨她一日日美麗,世交門第不少人家委婉提親。
一看到駱寧擁有的,侯夫人立馬想到白慈容。
這些,白慈容都沒有。
如果白慈容稍微有一點,侯夫人都不至于那么心酸。
心酸之下,越發看駱寧不順眼。
饒是如此,她也只是不愿意見到駱寧,從未在吃穿用度上虧待過她。
家里下人那么多,侯夫人哪怕不顧駱寧,也要顧自己的顏面。被人識破,像什么樣子?丈夫、婆婆跟前,她也交代不了。
侯夫人此刻的憤怒,也不單單是她在太后與命婦們跟前落下口實,也因為她意識到,今年春宴,白慈容極有可能會落空。
她籌劃多年,只等今春,替白慈容大放異彩。
衣裳、首飾,準備了不知多少。
駱寧回來在前、太后點撥在后,再推出白慈容,恐怕沒人敢招待她們。
白慈容不僅得不到聲望,還會因此丟人現眼,徹底失去了嫁入皇親國戚或者權閥望族的機會!
侯夫人這才想要吐血,一腔怒意潑向了駱寧。
駱寧吩咐孔媽媽,帶著丫鬟把箱籠抬出來。
新衣裳、舊衣裳,只兩箱籠。
侯夫人一眼瞧見了箱子里的緙絲長襖,更怒了,走過去抓了起來,摔向駱寧的面門:“這是什么?”
便在此時,一行人進了文綺院。
丫鬟秋蘭去報信,正好鎮南侯兄弟、駱寅等外出拜年后回家,在老夫人的院子說話。
二夫人、三夫人、大少奶奶也在。
秋蘭故意說:“夫人要打大小姐,老夫人快救命!”
老夫人聽罷,手微微顫抖。
她要來文綺院,鎮南侯只得攙扶她;其他人巴不得看個熱鬧,紛紛來了。
大少爺駱寅走在最前頭,想要替母親擋住。
但進門時,還是瞧見了這一幕。
侯夫人白氏的盛怒,幾乎不加遮掩。
“這是吵什么?”鎮南侯開了口。
侯夫人的憤怒,頃刻化為眼淚,簌簌落下:“侯爺,妾身失態了。實在是阿寧過分。
她故意穿戴寒酸,去壽成宮訴苦。太后娘娘當著幾位命婦,問侯府是否虐待了阿寧。
侯爺,這不僅關乎侯府顏面,也影響您聲望。要是御史臺拿此做文章,您官聲受損。”
鎮南侯眉頭蹙起來。
他看向駱寧。
再看侯夫人白氏。
駱寧換了家常衣裳,衣料更普通;而侯夫人,哪怕憤怒、哭啼,也是光彩照人。
光這些紅寶頭面,就染得她無比貴氣。
“阿寧,你怎么回事?”鎮南侯問。
其他人都看向她。
大少爺駱寅憤怒指向她:“她是故意的。她一回來就吃醋,怪我們疼表妹多過于她。
如此小肚雞腸,惡毒自私,哪里有半分世家女的涵養?大年初一,做出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
駱寧靜靜看著他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