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寅叫他們把駱寧捆綁結實了,扔到了馬車上。
“你們不用跟著,都回去吧。”駱寅道。
他親自駕車,到了一處極其僻靜的地方。
是城北的土地廟。
這個廟年久失修,附近也沒多少住戶,位置偏僻,臨近一處養馬場。
駱寅特意選了這條路,避開巡夜的人。
他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燒死駱寧,叫她骨頭化為灰燼;回頭告訴家里,她與余卓私奔了。
駱寅在余卓的衣柜箱籠里,塞了駱寧的一塊手帕,是他等著駱寧的丫鬟初霜從浣洗房抱衣服回去時,特意偷偷取下來的。
他還偷了母親的一塊金磚。
到時候對外就說,駱寧與余卓情深似海,不愿意嫁給雍王,便與余卓相約逃走。她的錢都由丫鬟保管,為了防止驚動別人,她只得偷母親的錢私奔。
只是最近坊間鬧土匪。駱寧半夜偷偷跑出去,就被土匪抓走了。
她運氣不好。
土匪可能知曉了她是雍王準妃,就在破廟燒死了她。
雍王準妃私奔,丟人現眼。朝廷為了太后與雍王顏面,一定要壓下此事——就像駱寅縱火,太后也會保他出來。
事情會悄無聲息解決。
駱寧就這樣死了最好。
駱寅丟了官職、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一定要叫駱寧付出代價。
她休想嫁給雍王。
等她做了雍王妃,駱寅更要看她臉色,他不愿意。
駱寅愉快想著,馬車就到了土地廟。
馬車停下,他掀起車簾時,卻發現馬車內空空。
駱寅后背寒毛倒豎。
他分明看著小廝們把駱寧捆綁上,扔上馬車的。
駱寧人呢?
他這一路趁黑過來的。
難以置信,他打著了火折子照明,車廂里的確空無一物。
駱寅心頭駭然,轉身時倏然后腦鈍痛。
他天旋地轉,倒下時,隱約瞧見了一個纖瘦身影,站在土地廟的門口。
駱寅幽幽轉醒,腦殼疼得要炸裂。
他后腦挨了一棍子。
他動了下,發現自己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無法動彈。
土地廟破舊,初夏的夜風卻帶著花香熏甜,徐徐送入。
角落處,一盞豆大孤燈,小小火苗在微風中跳躍,忽明忽滅。
駱寅驚慌一轉臉,瞧見了更角落處的駱寧。
駱寧著粗布下人衣裳,頭發低低綰了個發髻,沒梳妝、不戴任何首飾,素凈得澄澈。
太澄澈,她有點神性似的,莫名令人生畏。
“駱寧,你要做什么?”駱寅吼向她。
卻發現自己聲音嘶啞,出氣微弱,只有他自己聽得見。
渾身哪哪都疼,頭更疼,讓他忽略了脖子上火辣辣刺感。
駱寧手里,執一根軟鞭。
她用鞭子勒傷了駱寅的脖子,他嗓子里發不出太粗亮的聲音,免得過于吵鬧。
“你快松開我,鬧得太過分,祖母和爹爹不會放過你!”駱寅怒道。
駱寧上前幾步。
她依舊面無表情,眼睛里沒有悲傷,也不得意,只靜看駱寅:“你落到了我手里,還想走?”
駱寅忍著憤怒,冷笑看向她:“你能如何?大不了打傷我,你還敢殺了我不成?駱寧,我一次次因你受傷,我還怕嗎?”
等他好了,下次還有機會收拾駱寧。
“我當然沒膽子殺你。”駱寧道。
駱寅:“你知道就好。駱寧,勸你識時務。跟我作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我是你大哥,往后你什么都該聽我的。”
“憑什么?”駱寧烏色眸子在暗處也亮,依舊盯著他。
“我將來是鎮南侯。你哪怕高嫁,沒有娘家撐腰,你斗得過那些側妃、寵姬?”他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