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很冷靜了。
“為何你做鎮南侯?”駱寧又問,“你有資格嗎?”
“有沒有資格,你說了不算。我是嫡長子,不管是爹爹還是祖母,他們都認。你再不甘心,也更改不了事實。”駱寅道。
他說這句話,依舊覺得很痛快。
無比舒暢。
“你去祭拜邱氏祠堂的時候,就沒想過你是駱氏的嫡長子?”駱寧問。
屋子里陡然一靜。
墻角孤燈跳躍,被一陣風吹得滅了九成,似徹底熄了。
駱寅的眼睛睜大,頭似又被什么猛擊,嗡地一聲響。
“什么意思?”
他問。
駱寧不答,只看著他。
屋子里一時靜得過分,他開了口:“你污蔑我?”
“我當然有證據。人證、物證,我都有。”駱寧表情仍寡淡。
她沒有露出得逞的淡笑,也沒有半分試探的奸詐。
她平靜得似冬日湖面,上了一層薄冰,風也吹不動半分。
冷,且寂寥陰森。
駱寅愕然看著她,瞳仁都緊了三分。
駱寧繼續道:“邱士東的模樣、性格,我一清二楚;白慈容出生的年月,我也知道。你出去讀書那幾年,一直跟在邱士東身邊,他替你置辦了多少東西,這些都是鐵證。”
駱寅從震驚里回神,又想要嘶吼:“你胡說什么?你以為這么幾句話,有人會相信你?”
駱寧:“鎮南侯是駱崇鄴,我的父親。只要駱家家業與爵位還在我們手里,現在是否相信,重要嗎?”
簡而言之,你們這些陰溝里的小人,目前還一事無成。
除了把幾個奸生子寄養在駱家。
“爹爹不會信你!駱寧,你敢這么污蔑我、污蔑娘,我不會饒了你。”駱寅怒喝。
聲音嘶啞,駱寧只能聽到嘶嘶弱弱的聲響,不刺耳。
“……你別聽風就是雨,駱寧,這是造謠。”駱寅吼完了,也發現自己嗓子太啞,沒有力度,立馬安靜下來。
他細細說出這番話。
“邱士東只是外祖家的世交。非要說有什么關系,他跟娘訂過親,僅此而已。
替我置辦東西的,是大舅舅;阿容是舅舅的女兒。那些荒唐說詞,你半個字都不要信。”駱寅又道。
他還說,“爹爹聽了,也會覺得匪夷所思。”
繼續說,“爹爹聲譽最要緊。你說這些胡話,叫他面子上無光,他會先處置了你。”
墻角被風吹歪的孤燈,又慢慢正了,散發微弱又昏黃的光。
光那么渺小,只能照亮方寸,卻星火不息。
“我們父女的事,你不用操心。”駱寧道,“今晚你會死在這里。”
駱寅瞳仁再次一緊。
“除非你告訴我實話,你今晚有什么計劃。”駱寧說,“從此以后,你聽從我、順服我,我才會饒了你。”
駱寅眼珠子亂轉。
他在求生。
他到底是男人,只需要一個松綁,他就可以制服駱寧,扭斷她脖子。
她必須死!
她知道邱士東。哪怕她不全知曉,也摸到了邊,不能留她。
拖延時間,才有機會。
駱寅只需要一點機會。
“我聽說附近坊間鬧土匪,想做成你被土匪綁架的假象。”駱寅道。
“這么簡單?”
“你的丫鬟初霜抱浣洗好的衣裳回去,我拿到了你的一塊巾帕,放在了余卓的箱籠里;還偷了娘的一個金磚,作為盤纏。
我還找了個女人,是個歌伎,她身形與你相似,衣裳也像,帶著她去了趟余卓家門口。天色擦黑,沒人看得出她模樣。只在門口轉悠了下,送了她回去。假裝你隨我去與余卓私會。
等事情成功,我就咬死帶了你去見余卓,再利用你的丫鬟初霜,收買她作證,你與余卓藕斷絲連打算半夜私奔,卻倒霉被土匪劫持了。”駱寅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