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學問不太精。是平時不學,還是夫子講得淺?”麓山書院的秦夫子問。
駱宥:“是我學不進去。”
“字練得如何?”秦夫子妄圖找他一個優點,好把他塞進春山書院,跟雍王交差。
駱宥拿出自己的字。
令秦夫子意外的是,駱宥的字很好。他年紀小,字卻蒼勁有力,勾勒有鋒芒。
“字不錯。”秦夫子說,“師從何人?”
“有家書局的老板說,這種字體很能賣錢,我就拿回來練了。賣了錢,跟周淮出去玩耍吃喝,他愛吃燙羊肉,一頓得好幾百子。”駱宥道。
一旁的鎮南侯聽著,臉都氣抽了:“家里沒給你錢?”
駱宥心虛:“不夠用,周淮很能吃。”
他自己也能吃。
半大小子,一個時辰不到就餓得心慌,總想要覓食,駱宥與周淮從家里領的那點月錢,都填嘴里了。
秦夫子卻笑了:“坦誠、天真,可見心性純善忠厚。字又寫得好,不錯,不錯。”
他叫駱宥拿一幅周淮的字給他。
周淮的字,就十分馬虎。
不過,秦夫子睜只眼、閉只眼,拿了兩幅字回去。
而后,麓山書院招試。
駱宥與周淮都沒過,意料之中;不過秦夫子作保,他二人被春山書院破格接納了。
七月初三,兩人正式入春山書院讀書。還有一個多月,叫他們做些準備。
駱家眾人驚呆,周家亦然。
白氏人在病中,都有耳聞,想叫駱宥去問。
駱宥額頭的傷疤猶在,尚未脫痂。想起母親的發瘋,駱宥當即搖搖頭,不肯去見白氏。
白氏又不能出東正院,聽丫鬟說駱宥不肯來,氣得再次發了好大脾氣。
白慈容只得替白氏去見駱宥。
“……姑姑她是盼你出息。你有了前途,姑姑比誰都高興,怎么還記仇不肯見她?”白慈容問。
聲音里,有責備,也有哀傷。
駱宥看向她:“我娘她發瘋了。你如果為了她好,就勸她平心靜氣。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都牽動她脾氣。
得了瘋病的人,最該不問世事,安心靜養。表姐,你叫我去看她,不是幫她,而是害了她。”
白慈容臉色微變。
她暗暗吸口氣,平復情緒:“阿宥,不是這樣的,姑姑她沒事。是不是旁人跟你說了姑姑的壞話?”
這個旁人,指駱寧。
又說,“阿宥,你得自己判斷,不能輕信讒言。”
駱宥指了指自己額頭:“我被她打成這樣,她還沒有瘋?表姐,你這樣縱容我娘,不是為了她好,而是進一步逼瘋她。將來她有個萬一,我會把你今日的話,如實告訴我祖母和爹爹。”
白慈容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駱家這些人,一個個都在失控。
姑姑經營了快二十年、白慈容進來三年,還是沒辦法徹底拿住他們。
他們頑固又自私,不知感恩。
“表姐請回吧。”駱宥道。
“好,我這就回去。”白慈容冷了臉,“阿宥,你將來就明白你娘的苦心。你要是聽不進去,就當我沒說。”
“是表姐你聽不進去。表姐,我叫你請回,是回余杭。你摻和侯府家務事,對你和我娘都沒好處。”駱宥說。
白慈容目瞪口呆看著他。
她呼吸變緊,難以置信。
駱宥怎如此不分親疏?
他認不出自己的血脈至親嗎?
大哥駱寅一見到白慈容,就知曉兩個人是親兄妹,對她格外照顧,駱宥對她怎么就沒有情不自禁的親近?
“輪不到你趕我走。”白慈容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什么鎮南侯府,不過是從三品的武將門第,根基淺薄,白慈容根本看不上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