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陪嫁莊子上孝敬的,肥美鰣魚、蓮藕,還有幾個瓜果。夫人吃不完,叫各處送一些。”甄媽媽笑道。
駱寧道謝。
甄媽媽竟坐下來,與她東拉西扯,說了好些話。
“……大小姐,您看看老奴這個絡子,怎么打也不如意,從哪里收線?”甄媽媽笑道。
駱寧不動聲色,也含笑:“這一處收反了。”
甄媽媽待要細問,想起什么,突然道:“老奴這記性,小廚房還熬著夫人的藥。秋蘭,你派個人去說一聲,可使得?”
剛剛倒茶進來的秋蘭:“我去瞧瞧吧。”
甄媽媽笑道:“天這樣熱,怎勞煩你?你派個小丫鬟去說一聲,一樣的。”
文綺院內,只冬煙一個小丫鬟。
外面明晃晃的日頭,能曬破一層皮。
小姐身邊的丫鬟個個嬌貴著,跑腿的活兒自然是粗使小丫鬟去。
秋蘭果然站在門口喊:“冬煙,你去正院說一聲。”
甄媽媽含笑,繼續請教駱寧。
還說起了白玉麟。
“大老爺做的事,夫人也灰心。娘家人這樣不爭氣,夫人臉上無光,她這幾日精神倦怠。”甄媽媽道。
駱寧:“您勸她多保養,凡事都不如自己身子要緊。”
“老奴也是這樣勸著的。”甄媽媽道。
她東拉西扯的不肯走。
直到秋華陰陽怪氣:“甄媽媽,您老人家空閑,不用管事了,我們大小姐忙著呢。”
文綺院的人,對甄媽媽不可能有什么好臉色。
只秋華脾氣急躁些,她會出來說。
正好小丫鬟冬煙回來了,對甄媽媽說:“姐姐們說,藥已經給夫人服下了。還叫您老人家快些回去,夫人問了您好幾回。”
甄媽媽站起身:“我一坐下就忘了時辰。大小姐,老奴這便回去了。”
駱寧頷首。
她叫秋蘭打賞甄媽媽和抬東西的仆婦,秋蘭拿了些紅封出來分給她們,這媽媽這才離開。
侯府風平浪靜了幾日。
老夫人等人還在避暑山莊,駱宥去了書院,侯府減了不少人。
駱崇鄴這段日子歇在外院。白家送來的兩位姨娘,時常到侯夫人跟前走動。
駱寧的丫鬟冬煙,再次問駱寧:“大小姐,您何時派人去看二少爺?”
駱寧尚未答話,秋蘭板起臉:“怎么總是提二少爺?”
冬煙嚇一跳,急忙跪下:“婢子只是打聽,沒有歪心思。”
駱寧看秋蘭。
秋蘭:“你起身。你好好說,出了何事?”
“二少爺身邊的春桃,她收拾了二少爺遺落的幾樣東西,想送給二少爺。
可她沒門路,她求我幫忙。下次小姐給二少爺捎帶東西的時候,就把這些拿出來一起送去。
包袱在婢子手里,有兩雙二少爺的鞋,婢子想著應該無礙。又怕不妥,這才問的。”冬煙站起身,一股腦兒說。
秋蘭聽罷,看一眼駱寧。
駱寧沉吟。
小丫鬟說的,不像撒謊。
有些小孩像她這樣,架不住旁人央求,頭腦一熱,應下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
然后又自悔,覺得犯了錯,不敢同大人或者主子講明白。自己瞎琢磨,想著湊個巧把此事解決了。
故而,她的種種言行,在大人看來就是鬼鬼祟祟、包藏禍心。
駱寧是有幾分信任她的。
大部分的下人,圖一口飯吃,并沒有太大野心。就像初霜,當時駱寅頻繁看她,她就嚇得半死,生怕駱寧把她送出去做通房。
在文綺院內,日子自在舒服,住得好、吃得飽,丫鬟們很難被外面的人收買。
駱寧見過自私惡毒,也見過忠肝赤膽,她有自己的判斷:她相信冬煙的話。但也保留三分懷疑,以防萬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