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回絕,聽著像是賭氣。
主人家賭氣的話,作為下人是不能直接去回的,會替主人得罪人。等主人氣消了,這丫鬟就有罪過。
“你去告訴二夫人,請二夫人裁奪。”駱寧說。
小丫鬟應是,這才跑出去了。
老夫人心氣不順:“我是想可憐她孤兒寡母,但你看看她的嘴臉。得勢時候張狂成那樣,如今舔著臉想要賣可憐。”
駱寧輕輕拍著祖母的后背:“祖母,咱不理她就是了。”
要不是余太太登門,駱寧也忘記了這對母子。
她想起余卓時,心情平靜。
不似上次那樣狠狠一揪,疼得她有點痙攣。
想要真正放下,談何容易?除非親手叫仇人自嘗苦果。
駱寧做到了。
囚禁她的荊棘,正一根根被她從心上抽掉,她慢慢得到了自由。
祖母回來,又想要散佛粥,駱寧替她撿佛豆。
撿佛豆很耗時,不知不覺快到了午飯時辰。
二夫人來了。
她和駱寧一起,陪著老夫人用膳;大廚房把二夫人的份例飯菜送到了這邊,駱寧則蹭祖母的。
替老夫人安箸、布菜,二夫人半晌才坐下。
“……余太太在我那里訴苦,說余卓雖然封了將軍,始終沒個差事給他。他這些日子成天在家酗酒。
他想去北疆戍守。可余家是他支撐門庭,余太太舍不得他走。”二夫人說。
老夫人語氣仍是不善:“怎么,她怪咱們?”
“她當然不敢怪,不過話里話外想求求阿寧幫忙,替余卓說說情。”二夫人道。
駱寧:“……”
“可笑。他們怎么待阿寧的?真是自私自利。”老夫人說。
二夫人:“我回絕了她。說阿寧只是準妃,又是內宅姑娘,她哪里幫得上忙。”
駱寧靜靜聽著。
午膳后,老夫人要歇午覺,駱寧與二夫人往回走。
天陰,沒有灼燙的陽光,可緩慢散步消食。
“二嬸,您說余太太來得是不是有點湊巧?”駱寧問。
二夫人沒想到她會這樣問,立馬警惕:“為何湊巧?”
“您也知道,余卓愛慕白慈容。白慈容那廂傍上了建寧侯府,余家就登咱們的門,不是很湊巧嗎?
余卓這段日子的確不如意,可也遠遠談不上落魄。您想想,他是從三品的將軍,朝廷有俸祿給他,他落魄什么?
余太太又是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主,她會覺得余卓走投無路,跑過來求我幫忙?我還沒出嫁,她哪里看得上。”駱寧道。
二夫人:“……”
駱寧叫她再想想。
二夫人細細揣摩,也覺得駱寧所言不差。
余卓又不是沉寂了十年八年。
余家從未發達過。突然之間,余卓得了那么大的功績,被封了將軍,余太太與余卓尾巴都上天了。
怎可能短短半年,余太太就哭天搶地覺得她兒子不如意了?
又不是走下坡路。
現在再賦閑,也有人捧,也有俸祿,余太太打心眼里還是得意的。
“真是可惡,我差點上了她的當。”二夫人回神,“我還說她克制,要哭不哭的,只當她是忍著情緒。現在想來,她是做戲、根本哭不出來。”
駱寧:“……”
二夫人越想越氣。
同時膽戰心驚,“我實在沒提防這個。”
“牛鬼蛇神見多了,慢慢就懂了。再說,也只是我猜測。萬一我小人之心呢。”
二夫人搖頭:“不,你猜得八九不離十,余太太不安好心。”
又問,“她跟白慈容勾搭上了?”
“白慈容需要幫手。”駱寧說。
年輕有為的驍騎將軍,現在又被迫賦閑,不是很好用的打手嗎?
白慈容恨不能活剝了駱寧,她豈能放過機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