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期此言,正好說出了虞文的心聲。
虞文喉結滾動,本想說幾句場面話。
最終,他撩起衣袍,對著那枚曾經將他們余姚虞氏帶上巔峰的玄鳥玉佩,重重一拜。
亦向將此玉佩漂洋過海,送回他們余姚虞氏的虞子期,鄭重的抱拳行禮。
幾位族老也下意識的跟隨族長虞文,齊刷刷的躬身行禮。
古老的玉佩靜臥在虞文掌心,青玉上的鳥形圖案,在燭火下仿佛活了過來。
那暗紅的鳥目,正冷冷的注視著四百年后,這血脈相連,卻又無比陌生的宗祠。
…………
次日。
洗漱完畢,更換了一套干凈衣服的虞子期,顯得豐神俊朗,卓爾不凡。
從族長與族老口中得知,近些年整個大漢天下的各種變化后,虞子期頗感詫異。
沒想到除了項王、妹妹虞姬與自己外,還有諸如吳起、白起、韓信等先秦至楚漢時期的名將皆來到這個時代。
半個時辰后,隨著最后一筆落下。
虞子期坐在案牘前,一封剛剛完成的家書已經鋪展開來。
“吾妹親啟:
昔別垓下,今歸若耶。夷洲四載,晝望歸云,夜觀星斗。
聞妹與項王定鼎豫章,魂夢俱震。
為兄遠渡重洋而來,已歸會稽余姚虞氏家族所在地。
乞遣一舟,迎我于會稽渡口。當年垓下別時,曾共埋半壇杜康于石楠下,今當共掘之,同小妹、項王共飲……”
囑咐族人務必將此信送到豫章郡南昌縣的項王妃子虞姬處。
虞子期親自將族人送出府邸,目送信使策馬消失在官道盡頭時,忽然想起什么,朝著南昌方向深深叩首。
江濤聲中,虞子期仿佛又聽見了項王沉雄的楚聲,正穿透四百年的時光,滾滾東流。
…………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三月初三。
落日熔金,豫章郡南昌縣的城郭,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的金碧輝煌。
項羽憑欄遠眺,贛水如帶,舟楫如梭,這是他自來到這個時代后,憑借“千載之下,無人能出其右”的武勇,打下來的江東基業,卻經常感覺到宮墻外飄著楚歌的余韻。
正在此時,只見虞姬捧著帛書款款走來,裙裾曳過青石磚,像故國的流云。她將信箋按在胸前,眼中滿是喜悅之色,聲音里浸著青梅酒的微醺道:“羽哥,好消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妾身收到了來自會稽的家書。”
“是嗎?虞妹同如今的會稽虞氏似乎沒有相熟之人。當初我們剛到會稽時,本王曾經勸你回家族去看看,卻被你拒絕了。如今為何只憑一封家書,就如此欣喜?”當年的余姚虞氏并非家族所有人都支持項羽。
為此虞子期、虞姬兄妹與不支持項羽的那部分族人鬧得非常不愉快,這些項羽都知道。
故而對虞姬收到家書如此興奮,反而感到有些不解。
“那要看是誰寫的家書了。羽哥請看,書信的落款是子期,而且兄長的字跡,妾身一輩子都無法忘掉。
因為小時候,族中本是不允許妾身學習書法,是兄長偷偷教妾身讀書識字與書法。
兄長的字跡,妾身又如何會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