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的并不是他的身份。”
“郡主一向擅長趨利避害,豈會做虧本的買賣?郡主想養面首,何必養個什么也給不了你的廢物?崔季愿意成為郡主的面首,哪怕沒有名分,崔季也愿意伺候郡主。”
書房里沒有點燈。
月光透窗而來,安靜地照在崔季的身上。
大周開國以來最年輕的探花郎,穿了一襲深青色圓領官袍,眉目清遠自矜,身形如松竹般清雋挺拔,周身仿佛云山霧罩般籠著一層天然的陰郁清冷。
京城里的許多閨閣小姐都愛極了他的這份涼薄疏離,渾然不知他私底下也會如此低聲下氣,宛如乞求主人垂憐的狗。
沈銀翎直言:“崔季,我不喜歡你這樣。”
她撂下這句話,不悅地奪門而去。
崔季緊跟在她身后:“崔季去了幾趟春香樓,花重金請樓里的姑娘教崔季房中之術,他會的崔季都會,他不會的崔季也會,郡主為何始終不肯回頭看一眼崔季?”
去春香樓請姑娘教房中之術?!
沈銀翎震驚地駐足轉身。
崔季險些撞到她身上。
他剎住步履,認真凝視沈銀翎的雙眼,繼續說道:“從前崔季身份卑微,承蒙郡主賞識恩賜,才爬上刑部侍郎的位置。或許現在還不夠資格當郡主的夫君,但崔季自問,做郡主的面首,是足夠的。”
沈銀翎揉了揉眉心。
頭疼。
崔季那出身,說出來能嚇死人,就算她不幫他,他也能爬到這個位置上。
偏偏他還是大周最年輕的探花郎和刑部侍郎,容貌清雋如圭如璋,前程可謂一片錦繡。
他不想著娶一房嬌妻美眷,反倒想著要當她的面首。
“崔季……”沈銀翎伸手,遮住他額前的那一縷白發,一板一眼地教訓他,“你是讀書讀傻了嗎?你的傲氣和風骨呢?你的規矩和體統呢?好好的讀書人,不想著仕途前程家國天下,怎么只顧著想如何給女人當面首?”
少女的手掌溫軟細嫩。
遮在崔季的額角,覆落一片淺淺溫柔。
崔季深深吸氣,聞見了少女肌膚上附著的梔子幽香。
他握住沈銀翎的手,堅定道:“崔季都要。”
無論是仕途前程家國天下,還是面前這位嬌滴滴的沈家大小姐,他都要。
“好大的口氣——”
話音未落,崔季突然把她壓在扶欄邊,重重吻向她的唇。
“崔——”
沈銀翎試圖掙扎,可面前的書生看似瘦弱實則渾身都是力氣,單手就束縛住了她的雙手,令她根本無從掙脫叫喊,只能被迫迎著他的唇齒侵占。
一窗之隔,陸映透過半掩的窗縫,清楚地看見了纏綿擁吻的兩人。
胸腔里氣血翻涌。
“沈銀翎……”
少女的名字在他的喉間打了個轉。
分明該是熟悉至極的名字,卻不知為何,在這個蕭索雨夜,透出幾分艱難晦澀的陌生感。
他想,也許這個從甘州回來的沈銀翎,早已不是他當年喜歡的沈家昭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