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才怒意難遏的深吸一口氣:“念在其罪責尚輕,且幡然醒悟,又國小地狹,暫削其六縣,以儆效尤。”
···
“及楚王劉戊……”
說到最具重量級,也最丟人的一位,饒是天子啟早已練就了不遜色于父、祖的厚黑之術,也是氣的直捏額角。
終還是沒臉提劉戊那檔子丑事,只憤憤不平的將那卷寫有劉戊罪證的竹簡,有氣無力的往面前一扔。
“念在其祖楚元王,削其東海郡。”
“若敢再犯,便將那混賬扔去東海喂魚!”
“他楚王丟得起這個人,朕,丟不起!!!”
為晁錯提起的三位諸侯藩王定下判決,天子啟已是氣的額角青筋暴起,臉紅脖子粗,胸膛更是隨著粗重的鼻息而劇烈起伏。
只那目光,卻隱隱帶著些許期盼,撒向殿內,仍手握竹簡而立的內史晁錯……
“父皇,當真是信錯了人。”
看著殿內發生的一幕,劉榮只暗下微一搖頭,徹底沒了對晁錯這個歷史名人的興趣。
——沒有擔當!
都要削藩了,尤其走的還是最猛烈、最粗魯的削奪封土以逼反,而后武力鎮壓的糙路子;
天子啟真正想要解決的吳王劉濞,卻至今都還未被晁錯所提及。
只在那紙《削藩策》中,含糊其辭的提了一句:前有太子之隙,詐稱病不朝,于古法當誅;先帝不忍,因賜幾杖,德至厚也……
瞧瞧;
又是說劉濞‘古法當誅’,又是說先帝‘德至厚也’。
就連指責吳王劉濞稱病不朝長安多年,有悖人臣之禮,都要借著拍先帝馬屁的功夫,拐彎抹角的提上這么一嘴……
“若是丞相在,父皇又何必指望這么個毫無擔當的貨色?”
劉榮正腹誹間,在殿中央的位置,內史晁錯也正經歷著天人交戰。
針對吳王劉濞的彈劾詞,晁錯當然準備了。
——此刻,那卷羅列吳王劉濞無數罪證的彈劾疏,便靜靜橫趴在晁錯懷中,被晁錯隔著衣物摸了又摸,抓了又抓,卻始終沒能‘重見天日’。
見晁錯這般模樣,天子啟的眉宇間,也立時用上一抹陰戾。
相較于幾個月前,在弟弟劉武面前表演的那出‘手足情深’,天子啟今天的演技,可以說是粗糙到了極致。
卻并非是天子啟演不好,而是天子啟不想,也不屑去演。
當今天子啟和吳王劉濞之間的恩怨,早就是天下人婦孺皆知的事。
就算天子啟演的再怎么精彩,也斷然瞞不過朝堂這些個人精。
索性便也不演了,就擺出這么一副‘朕是為了宗廟、社稷,而非私怨’的敷衍姿態,便將《削藩策》抬上了朔望朝。
本打算一鼓作氣,就此作為削藩的開端,卻不料晁錯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居然遲遲不將槍頭,調轉向《削藩策》最核心的目標:吳王劉濞……
“若得丞相在……”
“唉……”
機緣巧合之下,天子啟腦海中,竟涌現出了和劉榮一樣的想法。
只是想歸想,眼前的狀況也不得不由天子啟解決。
“可還有旁事?”
“即是提起了諸侯藩王不恭長安、悖逆不臣的事,便都一并報上來吧。”
“免得回頭,朕再因哪個遠房親戚大動肝火,更再舉朝議。”
這些話,天子啟似乎是對殿內的所以人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