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經過簡單的計算,人們便不難得出以下結論;
當年,呂氏掌控下的長安朝堂vs齊王+朝中老臣,輸了。
現在,較過去強大了一些的長安朝堂,即將對上至少‘五個齊王’的戰力。
就算如今的長安中央,早就不能和當年,處于呂氏掌控下的朝堂中央同日而語,敵方這至少五倍以上的戰斗力增幅,也仍舊讓人心驚膽戰。
——誰敢說如今的長安朝堂,比當年強大了五倍不止?
別說是朝野內外,亦或是竇嬰、晁錯等人了;
恐怕就連未央宮的天子啟、長樂宮的竇太后,心里也未必沒在打鼓!
而這,就顯得劉榮這云淡風輕的從容姿態,顯得那么的突兀……
“公子,似乎完全不擔心?”
毫無征兆的一問,惹得劉榮當即從思緒中回過神;
與竇嬰稍一對視,反應過來竇嬰所指為何,卻是當即搖頭一笑。
“表叔不也是?”
聞言,竇嬰只稍吸一口氣,將那源自靈魂深處的、本能的恐懼壓下,才強笑著道:“若劉濞成了事,臣這個太后族侄、竇氏子弟,便是斷然沒有活路的。”
“既是如此,那與其做無謂的憂慮,倒不如坦然處之,并竭力而為?”
便見劉榮含笑點下頭:“表叔如此,侄兒又何嘗不是?”
“連表叔這個竇氏子侄,都沒有在此事上擔憂的道理,只能竭力而為,侄兒這個皇長子,又何來退路可言呢?”
“——身為皇長子,自然無法像表叔這般,領兵東出,為國效命,抵御劉濞逆賊。”
“便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然后期望我漢家歷代先皇,能庇佑宗廟、社稷罷了……”
如是做出答復,見表叔竇嬰含笑低下頭去,劉榮便也將目光從竇嬰身上收回,重新躺回搖椅靠背上,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隨著叔侄二人各自住了口,這方小院,便也久久沉寂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竇嬰那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語調,才在小院內再度響起。
“公子在想什么?”
輕聲一問,卻并沒能讓劉榮從思緒中回過神。
仍是躺靠在搖椅上,以食指指腹橫向摩擦著唇下,目光定定撒向不知名處。
只嘴上沉聲道:“晁錯。”
“——嗯?”
“——對晁錯,公子還有疑慮?”
再一問,終是將劉榮從思緒中拉回現實,便見劉榮長呼出一口濁氣,就勢在搖椅上徹底平躺了下來。
“原以為,晁錯是被嚇破了膽,才在今日朔望朝生了退意。”
“但在表叔指點迷津之后,再看晁錯,似乎……”
“也不是那么不堪?”
聽聞此言,竇嬰只嘿然一陣輕笑不止,望向劉榮的目光中,更愈發帶上了一抹柔和。
“盛名之下,斷無虛士。”
“即是能和賈誼——賈長沙那樣的國士之才相提并論,晁錯,便絕不會是個泛泛之輩……”
“公子可知當年,賈誼、晁錯二人,是如何入仕的?”
聽聞此問,劉榮只下意識輕點下頭,意識到竇嬰這一問似是別有深意,又稍帶遲疑道:“不都是為先帝所征辟,舉賢良方正,以安車駟馬迎入長安的?”
便見竇嬰又是笑著一搖頭,再輕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