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子啟為儲,則是遙控晁錯推出《削藩策》,并從太子監國開始,便大力推動漢家的馬政。
——先帝在位二十三年,除去臥榻的后四年,掌權的前十九年,在北墻附近興建了九處馬苑;
而從先帝十九年至今,短短七年的時間里,漢家便在曾經的監國太子、如今的天子啟治理下,即將于今年開春,擁有第三十一處馬苑。
先帝掌權十九年,建了九處馬苑;
天子啟掌權七年,建了二十二處。
很顯然:漢家在先帝那二十來年的治理下,已經基本完成了原始資本積累。
而天子啟這一朝的任務,就是盡可能地將先帝省吃儉用,甚至是從飯食、衣物里摳出來的錢,變現成可用于漢匈大戰的戰略物資。
其中最重要的,顯然是導致漢家在面對匈奴騎兵集群時,因兵種克制關系,而處于戰略劣勢的戰馬奇缺問題。
——先帝掌權近二十年,將漢家從百廢待興的廢墟中拉出來,還能有余力興建九處馬苑,已經是在摳磚縫;
當今天子啟這二十二處,更是接連兩代漢天子省吃儉用,飯都不多吃兩口肉、衣服都不多穿兩寸拖地,卻動輒撥款萬萬錢,給硬生生用錢砸出來的。
等到了劉榮這一朝,戰略準備工作便將接近尾聲。
如果沒有去年這場吳楚七國之亂,讓漢家稍微停止了休養生息茍發育的進度,順帶還消耗了一小部分積累,漢家在天子啟這一朝,甚至就已經能徹底完成戰略準備了。
而眼下,戰略準備基本完成,天子啟的身體狀況又不很樂觀;
漢家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又要經歷一次政權交接。
在這種時候,最重要的,自然是內部安定。
而內部安定的決定性因素,便是能讓絕大多數底層民眾,都時刻感到安心的平穩糧價……
“具體的事,我插不上手,頂多也就是供內史差遣,做些力所能及的,再給內史借一借儲君太子的虎皮。”
“如果到時候,弟弟們還沒有就藩的話,可以和我一起辦這件事。”
看似隨口一提的話,卻是惹得老四劉余面上,頓時綻放出一朵燦爛的笑容,當即便起身,對劉榮拱手道謝。
老七劉彭祖也不甘落后,大禮道謝之余,也不由暗下感到有些驚奇。
——平抑糧價,這可是唾手可得的名望啊!
相比起得到文人士大夫——甚至是相比起得到軍方的認可,民心,都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名望!
尤其此事,還不需要劉榮去做具體決策,自有田叔那老狐貍去頭疼!
躺著撈名望——這么大的便宜,劉榮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愿意讓弟弟們也跟著喝湯?
“除去小十還太年幼,大概率要在長安多留幾年,剩下的弟弟們,都是要就藩封國,做諸侯王的人了。”
“——帶著點名望就國,讓子民稍安心些,不至于對新封的藩王畏之如虎,也方便了日后御民治民。”
“再者:到了各自的封國之后,弟弟們也同樣是要建國家、開社稷,統御治下子民的。”
“提前學學治民之道,體會生民艱難,再看看平抑糧價的具體措施,終歸是有利無害……”
劉榮說的云淡風輕,劉余、劉彭祖兄弟二人卻頗有些動容,滿是鄭重的再拜。
就好比后世的一些美德,如公交讓座之類,其實和儲君太子善待弟弟一樣:人家做了,是人家給你的情分;人家不做,那也是人家的本分。
尤其在場的二位,都是理論上有資格和劉榮競爭,甚至在將來取而代之的儲位候選人;
劉榮卻完全沒有忌憚二人,完全沒有從競爭者的角度出發,對二人表現出防備——換做是誰,都會對大哥如此‘重情重義’感到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