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侯宗藩都吃得下,那還有啥好糾結的?
先是聞了聞:嗯,很香!
爐子里傳出來的麥香味,源頭應該就是這些面餅。
只是這面餅,為什么叫‘面餅’?
既然是冬小麥,即宿麥做的,不應該叫麥餅,或是宿麥餅才對嗎?
帶著這樣的疑慮,老者思慮再三,最終決定:還是不為難嘴里,那僅剩的幾顆老牙了……
將面餅從邊沿掰下些——只是一個掰餅的動作,老者便對這面餅多了三分期待。
——軟!
夠軟,就意味著能咬得動、吃得下肚!
能嚼的動、咽的下,又是地里長出來的糧食,能消化;
夫復何求?
管他好吃不好吃——真到了人命關天的時候,這就是救命的東西啊!
于是,在將那掰下的小塊面餅吃下口之前,老者對面餅這個新鮮事物,便已經認同了七八分。
帶著‘哪怕不好吃,這也是個好東西’的初步認知,老者終于抬手低頭,將那小塊面餅放入嘴中。
“嗯?”
“嘶~”
“嗯~~~”
“嗯……”
一句話沒說,咀嚼片刻的功夫,老者的面色卻是變了再變;
直到那一小塊面餅,已經被自己嚼碎咽下,感受著口齒間殘留的麥香,以及些許不知來由的甜味,老者原本還愁云遍布的面容,此刻卻帶上了幾分深沉。
“少君……”
“呃,不知,是哪位公子當面?”
對劉淤尷尬的一拱手,便見劉淤滿不在意的拍去手掌餅渣,笑嘻嘻的對老者拱手一回禮。
“當今皇三子,不才,方獲封為臨江王不久。”
“——竟是臨江王當面……”
一陣客套,惹得劉淤一陣眉開眼笑,顯然是過了把被人稱呼為‘臨江王’的癮。
而后,便見老者小心翼翼的抬起手中,那缺了一角的面餅,皺眉輕聲問道:“這面餅如此香甜,當是加了不少香佐之料?”
“——若非老朽口拙,這面餅,分明帶著甜味?”
“不知是加了甜菜汁,還是直接加了蜜……”
對于麥,老者的了解不可謂不深。
或者應該說,如今關中,但凡是上了年紀的,經歷過太祖高皇帝一朝的老人,都不會對這種相對常見的粗糧、劣糧感到陌生。
——太祖高皇帝年間的那次糧荒,最先被百姓民選做口糧替代品的,是除粟之外的各式雜糧。
有豆,有稻,有雜草、野菜;
自然,也有麥。
只是這麥的滋味,實在讓人難以恭維不說,以麥粒直接蒸熟的麥飯,一不好咀嚼、二不好下咽;
就算歷經‘千辛萬苦’咽進了肚中,又會接連好幾天都難以消化。
搞得人又是餓的頭昏眼花、手腳無力,又是被這麥飯漲的肚子渾圓,好似隨時要被撐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