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樣的精銳王牌,匈奴人的每一個部族,都總能出那么三五個。
由這么三五個射雕者,帶領百八十個戰斗經驗豐富的精騎,當即便是一支戰斗力極強的斥候先鋒。
反觀漢家,別說是精銳騎兵了;
就連最普通的騎兵,都是死一個少一個,恨不能當寶貝似的藏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騎兵尚且如此——僅僅只是‘會騎馬’‘能作戰’的普通騎兵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斥候級別的精銳騎兵了。
也就是北地;
也就是北地郡的特殊兵種:北地騎士,能讓程不識咬咬牙,奢侈的用上千人規模的斥候。
換作其他任何地方、任何人,都絕不可能在任何情況下,派出千人以上數量級的斥候部隊。
——不單是舍不得;
就算舍得,你也得有這個條件不是?
程不識很清楚:戰場遮蔽,幾乎等同于一只腳邁向勝利;
故而,即便是拼著每一天,麾下的精銳北地騎士都要損失兩位數,程不識也必須始終保證,自己腦海中的戰場是清晰的、透明的。
類似戰場迷霧之類的東西,哪怕存在一瞬,在程不識看來,都是堪稱戰犯級的重大過失。
不顧身后眾將云集,又正齊刷刷看著自己,程不識只自顧自看著堪輿,回憶起了自己方才的交代。
仔仔細細過了一遍,確定沒有絲毫錯漏;
再深深凝望向堪輿之上,位于‘朝那塞’外側,一處寫有‘白羊’二字的方框。
短暫的思慮之后,提筆將那方框劃去,又在‘朝那塞’后方,先后用虛線畫下幾處方框,并各自標注上‘白羊’二字。
做完這一切,程不識才終于回過身,于上首主位坐下了身。
“近幾日,匈奴人攻塞的先鋒,明顯是老弱。”
“——而且很可能是匈奴人本就備作消耗我軍弓羽箭矢,以及將士體力的奴隸部族中的老弱。”
“這,必定是匈奴人的驕兵之計。”
“用如此羸弱的攻勢麻痹我軍將士,待我將士志得意滿,又放松警惕,再集精銳一擁而上,以圖一舉破塞。”
···
“下去之后,諸位務必要將某之意,傳達給軍中將士。”
“——務必要讓將士們知道:如今日那般,手持木矛、骨棍,甚至以石、泥相擲的老弱,絕非匈奴主力!”
“甚至連匈奴人都算不上,而是被匈奴人血洗過后屈膝納降,以求茍活的雜胡奴隸!”
“如果連這樣的奴隸、雜胡都無法抵御,日后逢人,可千萬別與人說,曾在某麾下御胡。”
“某雖不甚好體面,卻也斷丟不起這人……”
此言一出,帳內眾將不由又是一陣面面相覷。
今日攻塞的,是匈奴人的奴隸炮灰?
那些胸肌塊兒巴掌大、兩指厚,一把能將漢軍守卒提溜起來,還高高打起折蘭部金雕纛的類獸人,是奴隸炮灰?
如果那般悍勇者都是奴隸炮灰,那漢家還是趕緊投降算了……
只是想歸想,終究是被程不識調教了一段時間的將官,眾人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曲線救國。
甚至就算是曲線救國,最終站出來的,也依舊是朝那塞如今,地位僅次于程不識的第二人。
——車騎將軍酈寄麾下,前都尉曹何。
“將軍。”
“將士們連戰數日,無不筋疲力竭;”
“塞外胡騎攻塞乏術,午時方過便引兵退去,今日總是不會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