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法》云:故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皇祖母說:宗廟社稷之重,不外乎一個‘安’字。”
“但孫兒要說,帝王之道、之要,不外乎一個‘擔’字。”
…
“總要有人去做的~”
“就像太祖高皇帝,必須除盡異姓諸侯,太宗、孝景皇帝,必須休養生息、積蓄力量。”
“——一代天子,有一代天子的使命。”
“總要去做,也終歸逃不掉……”
說到這里,劉榮也終于放下了手中茶碗,呵笑著起身;
象征性整理一番衣冠,對老太后緩緩拱起手。
面上,劉榮雖佯裝出輕松之色,眼底深處,卻也陡然涌上濃郁的鄭重。
“太祖高皇帝一朝,異姓諸侯之弊,是我漢家的首患。”
“呂太后年間,府庫空虛、國朝暗弱,是我漢家最不容忽視的缺陷。”
“太宗皇帝在位,我漢家必須休養生息、必須積蓄力量;”
“先孝景皇帝即立,我漢家又到了不得不剔除宗親諸侯爪牙——為決戰匈奴做最后準備的時候!”
…
“現在,到孫兒了。”
“——漢匈決戰,不過浩浩大勢而已;”
“即便沒有孫兒,隨便哪個弟弟——如膠東之類,也同樣能辦的成。”
“但孫兒這一朝真正要做的、該做的,是盡除往年之積弊,以正天下人視聽!”
“孫兒當然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安心準備決戰匈奴,再頂著潑天武功君臨天下,肆意一生。”
“——正如當年,太祖高皇帝完全可以不管異姓諸侯,而是在長安沉淪于人間至樂;”
“——正如當年,太宗孝文皇帝完全可以垂拱而治,任由邊關糜爛,關東割據,朝堂腐潰,民不聊生。”
“恰也如當年,父皇——先孝景皇帝,大可不必削藩逼反,以誅吳楚;”
“而是可以在長安,好生陪在皇祖母左右,以免被梁王叔奪了恩寵,失了母眷……”
言至此,老太后依然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已無法阻止劉榮。
除非廢帝;
但如今的劉榮,絕非當年的少帝劉恭。
甚至都不再是去年、前年的‘天子榮’了……
“皇祖母,何意?”
“——共為之,以報效太宗孝文皇帝恩德,為漢賢后乎?”
“——相阻之,以保我漢家今日之安泰,為一庸人乎?”
“亦或,坐觀其變,任由孫兒碰個頭破血流,再站出來‘誅滅暴君’,一石二鳥——即除了孫兒這不屑子孫,又破了呂太后這顆燙手山芋?”
“皇祖母,欲如何抉擇???”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