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這場戰爭,是否會讓匈奴人有可乘之機,讓漢家陷入兩面開戰、雙線作戰——甚至連嶺南也摻和進來,讓漢家三面受敵的尷尬處境。
這就好比后世的龍哥和禿頭鷹,雙方都并不懼怕對方,也都不抗拒和對方擺開架勢干一場;
但雙方都擔心:若雙方打個兩敗俱傷,最終很可能會讓北極熊、約翰牛之流漁翁得利。
如今的漢匈雙方,其實也是一樣的。
——至少漢家完全不抗拒,甚至希望匈奴人能別跑,能和漢家擺開架勢打一仗。
匈奴人雖然抗拒,但也絕對不到‘怕’的程度。
至于漢匈雙方開打后,漢家也完全不擔心朝鮮半島、嶺南百越會乘機發難。
反倒是漢家若在這些地方開戰,或許就會讓匈奴人得到背后捅刀的機會,至不濟,也能讓匈奴人得到喘息之機。
劉榮很不喜歡做選擇。
但無論是劉榮自己的體會,還是先帝老爺子曾經的諄諄教誨,都告訴劉榮:做皇帝,其實就是做一輩子的選擇題。
底下的官員,不會把問題直接擺在皇帝面前,然后問怎么辦;
哪怕官員真這么干了,皇帝也不能、更不應該親自想解決辦法。
專業的事,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干。
而皇帝需要做的,便是在官員給出的諸多選擇中,選出那個相對性價比較高,且更有利于穩定的選項。
只不過,這都是對普通的,或者說是土著皇帝而言,才行得通的思維邏輯。
對于劉榮這樣的穿越者皇帝而言,只做選擇題,顯然是不可能的。
穿越者皇帝想做、能做、該做的事,是不可能由封建時代的土著官員,送到皇帝面前去選的。
所以,穿越者皇帝們,往往只能違背‘皇帝只做選擇題’這一潛規則,親自去主導問題的發現和解決。
在這個過程中,難免就會讓官僚系統感到不適,甚至將穿越者皇帝批為獨夫,乃至于暴君。
劉榮不想做獨夫,更不想做暴君。
不是因為劉榮在意身后名,亦或是歷史評價之類;
而是劉榮認為,只有自己的名聲足夠好、歷史地位足夠高,自己為華夏文明所布的局、所指的路,才會被后人更加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一個暴君的改革,是不可能被子孫后代沿用的;
——一個獨夫的律令,是不可能得到后世子孫的堅持的。
只有太宗皇帝這樣的‘在世圣人’,才能讓后世子孫心甘情愿——甚至是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去沿用、去堅持自己所制定的政策。
劉榮不怕成為史家口中的獨夫、天下人口中的暴君;
但劉榮擔心自己成了獨夫、暴君,就會導致自己所有的成就,都會成為獨夫的政策、暴君的律令,從而被歷史修正回原本的軌跡。
出于這些考慮,劉榮平日里總是格外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