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必擔心,孩兒一切都好。”
宋斬秋抿起一個規矩的笑,語意淺顯,準備從她的嘴里套點話出來。
“當初你執意要嫁給世子,娘實在不明白,不過如今見你日子安穩,娘也放心了。”宋母生得很有氣質,一雙柳眉微微蹙起,寫滿擔心。
果然讓她套著點什么了,宋斬秋接著她的話:“母親,孩兒自有考量。”
“考量考量,你光會這么說了,乘龍快婿到手都讓你放跑了。”
宋斬秋眉心一跳,面前的宋母卻不敢說太多,及時止住話頭:“馬上便要除夕了,今年府里沒了你,甚是不熱鬧。”
“怎么會,弟弟妹妹還在呢。”
宋斬秋神思游移,笑著打機鋒,心緒都飛到旁的地方去了。
依她之言,她曾經有個意中人,卻甘心嫁給了徐渡幡?
這怎么看都有問題,或許宋大小姐是被人當槍使了,現下迫切要知道那個人是誰才行。
宋斬秋笑著和宋母胡聊了幾句,沒再聽見從前的事,許是她多有避諱。
徐渡幡和這位老岳丈也沒甚可聊的,他看人很準,宋父確是個清流老官,兩袖清風。
廳里擺的東西都不算上乘,衣衫一角居然打著補丁,可見他視金銀為糞土,倒是讓徐渡幡刮目相看了。
“世子殿下,小女自幼養在膝下,多是疼寵不愿責罰,若是不慎冒犯世子殿下,萬望海涵些。”
老岳丈苦著一張臉,眉頭深鎖,半天才憋出這一句話。
徐渡幡輕笑一聲,指腹摩挲了一下溫熱的手爐:“自然。”
既嫁作他的妻子,對她,該有的寬厚他自然是有的。
左不過是個冠了世子妃名頭的賓客,只要她心思不歪,他自然不會找她麻煩。
“宋大人,容我冒昧一問,當初,令愛緣何許我?”
徐渡幡看著前廳里掛著的一幅字,在二人正無話的死寂里,再度問出那個問題。
老岳丈聽見這個問題,卻只能無奈一笑:“世子殿下,小女曾言……她心悅你。”
“女兒家家竟這般不知禮數,也是臣教導無方。”
徐渡幡沒將他后頭那些請罪的絮叨聽進去,他一雙陰鷙的眼沉了沉,心逐漸冷硬起來,手里的溫暖也泛了涼。
她若是真心悅他,何必在枕下藏匿匕首?
徐渡幡本以為她是被家中逼著嫁給他,不喜他是正常的。
如今一看,她明顯有所圖謀。
徐渡幡冷了一張臉,寡情的眼淬上一分寒意。
死寂一片,沉默蔓延到了共進晚膳的時刻。
圓桌之上,菜色極佳,眾人卻都吃得心驚膽戰,只因那個身份最貴重的人冷著一張臉,筷子都沒動幾下。
宋斬秋竟成了眾人中吃得最正常的那個。
她略微揣測了幾下,就明白他一定也知道婚事的蹊蹺了。
現在宋斬秋知道的不比他多,甚至更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世子殿下有些累了,父親母親,我們就先回去了。”
她放下碗筷,甚至沒有征求徐渡幡的意見,就和宋父宋母告了別。
徐渡幡沒有說話,眾人也不敢說話。
宋斬秋心里罵了他幾句,轉過頭來,笑意不達眼底:“世子殿下,回去吧?”
“世子妃真是心思細膩,那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