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母親帶他出逃,被壽王的暗衛追捕,馬車一躍落下懸崖,母親死了,他的腿斷了。
所有的不幸,都是這個所謂的父親造成的。
他眼睛都沒抬一下,言語里絲毫沒有對父親的尊重:“他既然都避世了,還天天管我做什么。”
那暗衛跪在地上不為所動,象征著一種隱秘的威逼。
良久,他將桌上的書全部掃落在地,燭火狼毫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撞了個滿懷。
這樣的僵持已經發生過無數遍,他的結局只有妥協。
壓抑的憤怒隨著書籍一起傾瀉在地上,卻絲毫沒有沖走那跪著的暗衛。
徐渡幡無力地靠著椅背,轉頭看向一旁墻壁上掛著的一幅字。
那是壽王寫的,時時日日掛在這里,警醒他,威脅他,壓迫他。
“知道了。”
那暗衛終于起身,恭敬地作揖退下。
昏暗的地宮里,燭火明明滅滅灼燒著墻壁,石塊堆積而成的甬道,只容許徐渡幡一人進入。
“父親。”
他的聲音低沉,眼神落在壽王的衣袍上,心緒翻飛。
壽王沒有理會他,背著手站在他面前,忽地說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你見過你母親畫的茶花嗎?”
“茶靡花開,那景象真是極美。”
徐渡幡自然沒有見過,他搖了搖頭,只見壽王從一旁的暗格里取出一個卷軸,精心保管,一定是母親的東西。
畫卷攤開,大片大片燦爛的茶花映入眼前,顏色鮮紅,綠葉為襯,側邊是他母親的落款。
“這是梵兒從前畫的,當真是極美。”
徐渡幡看著那個熟悉的落款,垂下眼簾沒有回應。
“吾兒,我聽說今日你為了世子妃破例出府。”
“是,父親。”
壽王命人拿著那幅畫卷,枯瘦的指尖撫上那大片的茶花,話鋒幽幽一轉:“你可知這畫,以什么為顏料?”
徐渡幡猜測那是血。
“是血。”
“是一個侍衛的血。”
壽王森然笑了起來,眼里透出詭異的滿足。
“他覬覦你的母親,想助她逃出這里,我放干了他的血,讓你母親以此作畫。”
“美么?”
幽深的地宮陰涼無比,面前的茶花盛放此刻看起來卻驚悚無比,徐渡幡早已習慣了他這樣的瘋魔,神色淡漠沒有變化。
“父王,什么意思。”
壽王仿佛陷入一段冗長的回憶里,音色變得幽冷又陰邪。
“你是我和梵兒唯一的孩子。父親要教你,教你怎么愛一個人,教你怎么留住一個人。”
壽王將那幅畫卷起來拋給他:“將此畫掛在書房。”
徐渡幡很想說明白,他不愛宋斬秋,也不需要從他這里學怎么愛人。
“她若是不聽話,就好好罰她。”
“女人,不罰是不會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