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斬秋面對他壞心眼的調笑有些無語,她才不肯讓他占上風,故作刻意的醉態,咧嘴笑了笑,眉眼彎彎:“世子殿下,親一口?”
徐渡幡立刻就收斂了揶揄的笑意,耳尖泛紅,收回視線,擰起眉頭:“不知廉恥。”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就算是夫妻,也不該如此明目張膽……
“醉了的人哪懂這些?”
宋斬秋扳回一局,抿唇得意地笑了笑。
徐渡幡卻不敢看她了,別過腦袋朝宮婢吩咐了什么,只看著殿內巨大的香爐,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圣上應允了他們先行回府,宋斬秋走在他身側,徐渡幡卻一直沒有與她說話。
狹長又昏暗的宮道,紅墻黛瓦,幾個宮人提著宮燈一前一后圍住他們。
“世子殿下,宮門就在前面,圣上賜您的歲禮已經讓人送去您的府上了。”
小太監提著燈將二人送出宮門,笑得禮貌,也不像那些人拜高踩低,只是本本分分。
馬車內的炭爐又燃了起來,一同點燃的還有兩盞小燈,昏黃溫光,車內盈盈。
“世子殿下,您的腿……以后能痊愈嗎?”
宋斬秋沒理會他的別扭,而是回想著今日與太子的一面,不由得問道。
她想得入神,忘了這坐在她身邊的,是個刻薄又敏感的自卑鬼。
這一問,像點了個炮仗似的,他轉頭瞪著她,薄唇一張便吐出威脅的話:“怎么?后悔湊到我這個殘廢身邊來了?”
“嫌棄便走,這壽王府沒了你照樣能轉。”
他言畢,側首看了另一邊,半個眼神都不愿給她。
宋斬秋:……不是哥們?
她眨了眨眼,只是一句來不及斟酌的話,就讓他急成這樣。
宋斬秋忍著笑,伸手戳了戳他。
沒動靜。
又戳了戳。
還是沒動靜。
徐渡幡此刻哪有心情理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宋斬秋嫌棄他這件事。
從前她的話,定然都是騙他的,那日看了他的腿,她肯定是嫌棄了。
丈夫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殘廢,甚至連自己走路都做不到。
難不成是她發現,曾經救她的人不是他了嗎?
心里泛起一陣一陣的涼意和驚惶,徐渡幡卻死死咬著唇不肯問出口,只在心里反復拿這些設想鞭笞自己。
宋斬秋戳了他兩下,依舊沒反應。她刻意大聲嘆了口氣,湊得離他近了些:“殿下?世子爺?夫君?”
“妾希望您的腿好,不是為自己,是為您呀。”
她一點一點撫平他的刺,這些因外界的惡言惡語而長出來的刺,需要泡在她的溫言軟語里才能軟化。
“殿下的腿若是能好,旁人就再也不敢亂嚼舌頭了。”
“惡語傷人六月寒,我只是心疼殿下。”
徐渡幡轉過頭看向她,半晌才道:“當真?”
宋斬秋看見他下唇上兩個深深的牙印,眼尾也泛著薄紅,顯然是想偷偷掉小珍珠了。
“當然是真的,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殿下身邊。”
馬車駛入城區,熱鬧非凡,人間煙火在耳邊炸響。
徐渡幡眼底倒映著她昏黃的身影,眼睫震顫,喉間滯澀,心尖涼血翻騰。
何其有幸,他無意偷來別人的和氏之璧。
他的新歲愿望,大抵是希望這份偏愛永遠落在他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