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雨夜,萬家燈火。
暗淡的夜空被劃開一條口子,天門巍巍然綻放,白壁精雕云啄,霞光縱橫千里。
熱鬧,喧囂,繁華的長安。
冷清,寂靜,孤獨的長安。
這一日,見過太多生離,迎來更多死別。
縱有英雄驚世一劍,亦有無名消散人間。
何處是歸處,何處覓歸心。
便是于那長空之上,仙人開門,迎接春神歸位。
不過換了一句。
老子就不。
生于世間,便是來頂天立地。
誰人稀罕你這自掃門前雪的狗屁春神。
神農指天罵天,罵得無緣無由,卻罵得理直氣壯。
汲取兩國氣運的地仙,人間,不允許他的力量存在。
天門之中,仙人隱現。
白袍長須仙人古井無波,面無表情道:“不隨天命,亦可重修,亦可兵解。”
神農少年氣焰張狂,背對仙門,于那浩瀚白玉云樓之下,渺小而偉岸。
“孤王此世救人三萬余,人間修行三百年,以此功德,換大周三十年國運昌隆。”
白須仙人口中輕頌:“可。”
隨后轉身入天門。
長夜如昨。
只是長安城外,多了一棵,參天大樹。
那是獨屬于大周的氣運。
仿佛看不到盡頭的大樹之巔,有一少年模樣的枯藤,遙望長安。
十年之前,少年稱帝,立國為周。
那是她的姓氏。
她在世間最好的醫師面前,離開人世。
他說,他還不能陪她而去,他還有事,離不開這人間。
只能以她的姓,建立新的王朝。
讓屬于他和她的天下,再興盛個四十年。
大樹頂上的少年,迎風而立,似在對那女子說:
看啊,這就是孤王為你打下的天下。
十年枯等,終于等來這一日,修羅,迦樓,還有神農。三股氣運,共佑大周。
共佑,周誠詩。
秋雨依舊,滋潤著這片舊土,發出新芽。
新的世代,來臨了。
大周滿朝文武,皆在磅礴大雨中跪下。
這一刻,南宮終于明白,為何,白離堯被秋雨淋濕的臉上,能看見如此顯眼的眼淚。
因為那是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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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苦寒,都無法澆滅的,獨屬于大周的熱血。
滿朝文武跪天子,跪得是他們心中真正認可,獨一無二的當世帝王。
這世間,自此后,誰敢再言神農昏聵無道。
十年不上朝又如何,不修邊幅又如何,垂垂老矣亦如何?
他都是,大周唯一的王。
曾有一刀斬長安。
曾有一劍驚仙人。
唯有一人,安天下。
長安城西,少女扶著獨臂的男人,雨中緩行。她落淚,他含笑。
長安城東,百萬枯骨安息,這一場來自地獄的戰爭,結束得無聲無息,更無人知。
長安城內,萬家燈火,縱然得見天人,也覺恍惚,不知緣由。
唯有長安城南,似乎所有人,都在這一夜老去。
少年成長為男人,見證新世代的來臨。
而那些傳奇,終將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