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沉默一瞬,平南侯便拍著他面前的桌子道:“宋辰安,你少嚇唬老子!這么多年,你是怎么長大的,全都忘了?文武狀元,什么好處都讓你得了,如今卻將自己弟弟抓起來,你真是好本事!”
“文武狀元,是我靠自己本事得來。”宋辰安依舊語氣平淡地提醒他。
再次怔住,平南侯明顯心虛了些:“就算你是憑自己本事,那也是侯府栽培你,你長大不知還父母恩,竟做出這種忤逆不孝之舉,你……”
“父親,我提醒你,我的師父都是皇上為我請的。”宋辰安站起身,平視著父親,“其次,宋彥初他打人在先,多人可見證,其中不乏朝中權貴,若是我不懲治他,父親想要旁人來懲治他不成?”
平南侯正要再訓斥,卻看到族長用眼神示意。
族長一副看他不爭氣的樣子,目光十分無奈,來回都是那幾句車轱轆話。
若是這幾句話有用,宋彥初又何至于此?
族長輕咳了聲,這里便瞬間安靜下來,只聽他道:“老夫聽說,彥初打人,是為了相府嫡長女謝南伊,這個女子,屢次三番害得彥初犯大錯,我瞧著,她不是個安分守己的,這次之事又是因她而起,你倒不如將她抓來,審個兩日,就什么都交代了,別因為旁人,冤枉了彥初,也傷了你們父子、兄弟情分。”
他語調始終平淡,但每個字都清晰有力,擲地有聲。
所有人都對他的說法點頭表示贊同,繼而一同看向宋辰安。
這話句句在理,若是宋辰安還不照做,那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宋辰安不語,疑惑地看向金帛,不是讓他將這件事封鎖起來?
金帛攤開雙手表示,這件事他完全是按照大人的吩咐,不曾透露出去半個字。
那看來,就只有一個可能。
那晚映春閣中,有宋家家族里的人在,還將這件事告訴了族長。
他沉默,族長認為他默認了,便放緩了語調:“還有那幾個舉子,他們胡言亂語,彥初不過是打抱不平,這完全是在做好事不是?不過都是些寒門子弟,竟敢胡言亂語,還與侯府世子起了沖突,判就判了,這件事大伯是完全支持你的。”
“是啊辰安。”平南侯也學著族長的樣子,開始溫聲講道理,“那幾個人出身低賤,彥初打便打了,誰也不敢說什么。”
他們都覺得自己說得十分在理,滿懷信心地等著宋辰安答復。
沒想到的是,宋辰安卻詭異地笑起來,看著這群腐朽又骯臟的長輩們。
為了他們共同的利益,甚至不惜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
到底是他們不知道,一個姑娘家若是被大理寺審問,無論是否有罪,都會因為名聲受損而可能活不下去?
亦或是不知道,這些“寒門”子弟也是人,與他們平等的人?
還是他們從來就知道,只是如此漠視那些,他們認為低賤的人命?
宋辰安此刻滿腔怒火,卻有種無法宣泄的憤懣。
他這種感受要和誰說,眼前這些人嗎?
他們怎么可能聽得懂!
瞧著他眼神逐漸變得不對勁,族長再次溫聲說道:“辰安,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你看咱們鬧到大理寺,傳出去終究是不好聽,我們幾個老東西在這里給你賠不是了,咱們這就回去。”
說完,他起身就打算離開。
平南侯卻急了,事情還沒說完,宋辰安還沒放人,他們怎么就要走了?
就在他要攔著幾人時,宋辰安突然起身道:“族長,父親,這件事是皇上御批,既然你們懷疑我斷案不公,咱們此刻就去皇上面前述說分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