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東市,青禾軒。
阿讓往大門上掛了一個“暫不待客”的牌子。
是荊軻讓弄的,他要給大家開個會。
還準備了泡著梅子干的水和果脯棗子。
段靈兒、段禾苗和呂僅一桌,阿山、阿水跟阿讓一桌。
至于呂僅為什么也在,當然是跟著禾苗來的。
兩個小東西放了學沒事干,就晃來青禾軒玩。
順便說一下伍毛毛,他后來又被三老在鄉里公開點名批評了。
趙夫子罰他在家里思過三個月,還要交一篇認錯書。
總之最近都看不到他,學堂里好清靜的。
荊軻拿著一卷簡牘,等人全部到齊坐下之后,清了清嗓子。
正要開口,看到段禾苗懷里一個哼哼唧唧的小家伙。
便指了指問道:“小禾啊,小狗哪兒來的?”
段禾苗笑著把小狗舉高高:“撿的啊。”
這小狗一丁點兒大,全身烏黑毛茸茸。
唯獨胸口一撮半指長的白毛,特別顯眼。
圓溜溜的小眼睛很無辜,瘦得肋排清晰,“嗷嗚嗷嗚”在禾苗懷里扭來扭去。
荊軻笑了笑:“確定是沒人要的吧?它搞不好有娘呢。”
呂僅搖搖頭:“沒有的,我們在臭水溝里撈上來的,給它沖了一把,在太陽心里曬干了,你看,很干凈的。”
段靈兒蹙眉道:“臭水溝里的小狗……真可憐,可是阿娘應該不讓養的吧?她很怕狗呢。”
段禾苗天真道:“放店里啊,后院那么大,阿軻哥哥給它搭個窩棚吧。”
荊軻點點頭:“行,那要不要先取個名字?”
呂僅舉手道:“早就想好啦,叫白條,你看它這里……”
他指指小黑狗的胸口,繼續道:“這個就是白條啊。”
“呵,”荊軻在小狗面前蹲下,摸摸它腦袋,“小白條么?我看看,喲,是個小男孩兒,餓了吧?阿山去弄碗肉粥來,要稀一點。”
阿山點點頭,到廚房去弄粥。
荊軻放下簡牘,邊摸著白條,邊對禾苗說道:“你們兩個啊,可不能光撿不養,要對白條負責哦,雖說放在青禾軒自是少不了它一口的,可這狗啊,就跟孩子一樣,需要玩伴呢。”
兩個孩子鄭重地點點頭,段禾苗說道:“我們每天都來看他,陪它玩。”
“是啊,”呂僅也道,“我家每天都能剩不少飯,還有羊大骨和雞碎骨,我都能帶來。”
荊軻連連擺手:“它還這么小,吃不了骨頭啊,暫時只能喝些稀粥,還有這個雞鴨魚、禽類的骨頭也不能給它吃,太尖,會卡嗓子,甚至會劃破喉嚨,你們也不想看到白條受傷吧。”
“嗯。”他們嚴肅地點著頭。
“還有啊,”荊軻笑了笑,終于要講到重點,“這個……狗,它要吃,就要拉,拉出來的東西,你們也給負責到底唄。”
兩個孩子同時眨了下眼睛,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們弄。”段禾苗說。
荊軻繼續道:“狗,它畢竟是個動物,再可愛也跟人是不一樣的,青禾軒是人花錢吃飯的地方,白條在這里得上規矩,這就要——”
阿山端來一小碗摻了肉湯和肉絲的稀粥。
小白條鼻尖“咻咻咻”,循著香味兒伸著腦袋。
段禾苗就把它和碗放到地上,阿水也圍了過來,三個孩子蹲在旁邊看它狼吞虎咽地吃粥。
荊軻坐榻邊:“那我繼續說,養狗一定要訓練,首先要讓它知道自己的名字,然后是坐啊、臥啊這些動作,再之后就是廚房和前廳哪里能進、哪里不能進……”
段靈兒支起下巴聽著,覺得話題越來越偏。
說好的要開會呢,現在都在玩狗了。
三個男人、三個男孩傻呵呵蹲著圍了一圈,看一只吃相兇猛的小黑狗。
它吃得滿臉都是,快要把碗給舔通了。
靈兒默默展開旁邊的簡牘,那上面是荊軻寫的振興青禾軒的方案。
“青禾……”段靈兒皺了下眉頭,“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