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段禾苗總往呂家跑,和其他小同學一起。
他們家的小池塘結了厚厚的冰,踩幾個孩子沒問題。
呂萌就順便讓他給荊軻帶個話,為了感謝他上回的路遇相助,在家中開了小席,請他夫妻二人一起來聚聚,聊表謝意。
這個感謝遲了一個多月,荊軻幾乎都要忘了還有這么回事,收到消息時覺得有些突兀。
那姑娘性情不穩,想到什么是什么,但好歹也是記在心里的。
兩人欣然赴邀,在一個暖陽殘雪的上午來呂家做客。
段靈兒現在已經不是明媚可人的少女裝扮了,而是明媚端莊、溫婉淑良的夫人模樣。
沉穩中依然透著年輕女孩兒的嬌俏,跟在荊軻身邊,小鳥依人。
來呂家當然要先見呂老夫人,不巧遇上他們的家庭會議,二人在偏廳稍等了一會兒才被領入。
堂屋里,老夫人上座,呂從革,長媳李氏,還有呂不韋的另兩個妾室也在。
大家神情略顯嚴肅,各懷心事,只有呂老夫人笑臉相迎。
他們行禮后入座,寒暄了幾句近況,慰問了一下日常。
其他人都不熟,只是用新奇的眼光打量這對璧人。
早就聽老夫人念叨過他們,卻從沒好好見過,此時也沒什么話,呂從革更是閉目坐成了一座雕像。
荊軻隱隱猜到應該就是這位呂家伯父找人來跟自己換消息的。
呂家喪期,生意由呂從革代管,只有他能輕輕松松讓出郡卒營的生意,不然也沒有旁人。
難不成還能是在倚廬守喪的呂延?
呂延遠居城郊墓園,還能隨時掌握城內動向,那本事還不小哩。
為了避開混進段宅的耳目,特地以車夫的身份接近自己,背后一定是個謹慎又細膩的人。
而從呂延當初來段家提親那一幕來看,他過于自信,鋒芒畢露,不是如履薄冰的性子。
所以啊,就只能是面前這個看起來跟老狐貍一樣的呂從革了。
那么……能讓他都那樣慎重行事的,也就是那兩條尾巴背后之人……到底是誰?
聊不多時,兩個披著小兔裘的少女先后進門,是呂若和呂萌。
她們與荊段二人頷首見過,便朝呂老夫人拜下。
呂若有點急切地看向生母韓氏:“可是五姐姐來信了?”
“若兒,”韓氏瞪她一眼,“家里有客,此事稍后再提。”
呂老夫人藹聲笑笑:“無妨,六丫頭也是掛念胞姐,荊軻和靈兒于我不是外人,是可以談談心的。
“你們四姐和五姐差人來了信,說在秦國一切安好,芷兒又生了一個女兒,只可惜啊,她夫桓齡年后便要出征,去攻打趙國了。”
呂若點點頭,她記掛姐姐有孕,知道平安就好。
而呂萌卻有點坐不住:“時隔一年又要攻趙?”
“打仗有什么可奇怪的?今年還剩幾天就要過完了,諸國直到現在都沒發生一起戰事,這才怪哩。”
呂萌輕翻一眼:“您倒像是盼著有戰似的,那樣就好啦,咱們家就又有的賺了。”
“你這孩子,”雕塑呂從革終于忍不住開口,語氣責備:“口無遮攔。”
“難道不是嗎?利用血肉和饑餓來發戰爭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