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呂宅。
休養了快一個月,呂萌被打得開花的屁股勉強復原。
至于呂老夫人的禁足令,那就是一個屁。
在院門派人看著有什么用?就沒有翻墻小能手翻不過去的墻。
她趁夜從屋中溜出,連翻兩道院墻,一路來到呂若屋外。
這里也有人看守,但遠沒自己院子嚴格。
呂若畢竟乖順,受了不小的驚嚇還被杖責殺雞儆猴,就算沒人看著,她也不會邁出院門一步。
呂萌一溜煙躥進她房中,悄悄坐在榻邊。
這姑娘經過上次一劫瘦了許多,臉色也不好,每天都惶惶的神不守舍、吃不下飯,一閉眼就做噩夢。
現在又蹙著眉頭,緊緊攥拳縮成一團,囈語不止。
“不要……不、不要過來!走開!”
呂萌心疼地拍拍她,小聲喚醒:“六姐姐,別怕,醒醒啦……”
“走、走開啊!救……命,救……荊軻!救我!”
呂若一個驚醒坐起,渾身冷汗,像被從夢魘的泥潭中給撈了上來,好半天才緩過神。
呂萌給她順順氣:“是我啦,六姐姐別怕……”
對于剛才呂若喊的那聲“荊軻”,呂萌沒想太多,當時本就是荊軻來救的。
但自己就從沒夢見過什么荊軻,反倒因為夢見暴揍混混而笑醒。
“七妹妹……”呂若輕喘著,“你怎么……來了?傷可好些?”
“好多了,”她笑著拍了拍腚,“你看,我都能翻墻了。”
呂若擦擦一頭的汗:“你這、大半夜的跑來,出了什么事?”
呂萌神色鎮定下來:“我要走了,去咸陽。”
“怎么……是去看英姐姐和芷姐姐么?你要怎么去?還有誰?”
呂萌扶住她肩:“你別急,先聽我說,是小僅,他聽段家的禾苗說的,荊軻夫妻二人明天就要啟程去咸陽了,好像是去內史的酒官那里報備酒坊的事。
“自從父親走后,我心里就有道檻,不去咸陽問個清楚,我這輩子都過不去,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私下籌謀要去咸陽的事,但……”
她停了停,有點說不下去,就是因為去城南里巷租借馬車而讓自己和呂若身陷險境,沒想到還是不愿放棄。
她跳過這段話,轉而說道:“反正我就是要去趟咸陽,正好搭他們的車,時間不長,最多一個月,他們回來,我就跟著回來了。”
呂若低下頭:“你執意要去,我也攔不住啊……可你到了那邊——”
“放心吧,”呂萌握住她手,“到了那邊,我就去蒙將軍府找英姐姐啊,她可是將軍府的少夫人,總能給我這個胞妹一個住處的吧?
“再說了,相比濮陽,咸陽才是老家吧?是我們出生、長大的地方啊,呆了十幾年,有什么好擔心的?
“況且父親之前在咸陽不還置辦過幾套宅子呢么,那邊還有呂氏商行,一路上經過的地方也有不少呂氏貨棧,我拿著父親的信物,沒問題的。”
聽妹妹說得這樣輕松,呂若忽然也有點想一塊去,她很想念自己那個同胞的呂芷姐姐了。
但一想到要跟荊軻同車,心里就難免撲通,旁邊還有他的妻子……
還是……算了吧。
她輕點一下頭:“那你……你跟……你跟荊軻他們……”
呂萌笑著擺擺手:“他們有車嘛,我見過的,還挺大,坐三個人沒問題。”
呂若:“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走?東西收拾好了么?”
“已經收好了,這次就來跟你道個別,一會兒就走,得趁著夜色,不然到了早上,那些煩人的婆子又要來查房,沒完沒了的簡直煩死了。”
呂若擔心:“你這樣走了,母親那邊怎么交代?還有榮兒……她不跟你一起么?”
“哦,”呂萌摳摳鼻子,“我把榮兒打暈了,捆起來,這樣家里就不會拿她試問,你呢,就當不知道這事,誰問都說不知道。
“至于母親那邊……管不了了啦,我在屋里留信交代了,說是想念兩位姐姐,要去咸陽看看,把英姐姐搬出來,她不會太動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