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蒙將軍府。
“荊軻?”
呂萌高聲反問:“你可聽清了?燕國來的使臣確是一個叫荊軻的衛國人嗎?”
蒙毅點點頭:“我問了父親兩遍,燕使的確是衛人荊軻,已在驛館住下,明日便要入宮覲見,王上將以上覲接見。”
呂萌蹙眉:“他怎么……”
旁邊一個婢女抱著個哭鬧的小孩兒趨步過來,朝二人欠身:“公子,夫人,小公子哭個不停,嚷著要阿娘抱,這——”
呂萌被哭聲擾得很煩,指了下蒙毅:“讓他抱。”
他笑嘻嘻地接過兒子,托在懷中輕哄:“哦哦,常兒不哭,爹爹在。”
呂萌已經當了快三年的蒙家二夫人,那年與蒙毅酒后胡來,只一次便有了身子,想殺了他的心都有,恨不得把蒙毅活剮了,可木已成舟,只能“委身下嫁”。
蒙毅高興得很,急忙往濮陽呂家送去了成車的聘禮,終于如愿把呂萌娶進門。
呂萌是誰?她要是不想,大羅神仙都強迫不了她,要是真對蒙毅無意,當初壓根就不會與他同路,更不會跟他一起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后來只是死要面子不愿承認罷了。
如今兒子兩歲多,蒙毅在宮中也獲得了武職,日子穩步向前。
濮陽那里的呂氏家人,除了已經成為衛夫人的呂若,也沒有別人好惦念的,回去的便也少了。
呂從革病歪歪的,她不想見。
呂僅在薊城學習生意,短期內不會回來,但沒想到荊軻跟他們一起過去了。
三年前刺殺樊於期的時候,呂萌蒙毅看見荊軻和呂僅大為驚訝,差點影響了計劃。
可當時沒時間究詢來龍去脈,拿走人頭就直奔咸陽,之后也沒有機會再見。
呂萌回過幾次濮陽看望呂若,還特地去段家和青禾軒看了看。
隨著秦國大面積東進,濮陽的地理位置也漸漸深入秦國,不再像前幾年那樣處于幾國交界處的緊張位置,青禾軒的生意就又慢慢起來了。
段家老兩口享著青禾軒和段氏酒坊的福,過得有滋有味,段禾苗也成長為一個清逸俊朗的少年。
他在青禾軒掌柜尹江、白馬閣姜雅和酒坊主事的教授下,逐漸成為一個成熟的小東家。
這里一切都好,可他們聯系不上荊軻和靈兒,想念,擔心。
最初的一兩年里,荊軻還會托呂氏南下的商隊往濮陽送家書。
后來秦趙交戰日趨激烈頻繁,通往燕國的很多道路都被阻斷,呂氏商隊為了減少路途風險,止步于齊國,濮陽這里便很久都沒獲得那邊的消息了。
呂萌再次聽見“荊軻”的名字,就是剛才由蒙毅帶來的。
他不知怎么竟成了燕國特使,還帶著地圖來獻地,呂萌覺得很奇怪。
雖然幾年沒見,但以她對荊軻的了解,他顧小家、圖安逸,只想老老實實做生意,不是那種會去摻和國家大事的人,段靈兒也不會允許他冒這種風險。
光是多年前來咸陽救韓非的那次,他就跟靈兒鬧了好大的不愉快,更別說作為外交使臣來覲見了。
段靈兒不同意的事,荊軻不會做。
所以他們一定是出了什么問題。
“他在驛館?”呂萌看向蒙毅,“我想去見。”
他嘆了口氣:“我也想,但我打聽過了,驛館外不光是秦國的兵,荊軻那院子里還有十個燕國護衛,不讓任何人進……”
呂萌:“你忘了我呂七是誰?墻和護衛是擋不住我的,連王上的書房我都能輕松混入,一個小小的驛館算什么?”
蒙毅有點猶豫:“我信你一定能進去,可一旦出現意外,外交大事,還是要謹慎,別給王上添麻煩。”
她擺擺手:“你以為王上真的在乎什么獻地或是滅燕的借口么?燕國覆手即滅,根本就不需要理由,我們與燕國也不存在外交,你別管了,在家帶孩子,明天就要大覲,在那之前我一定要見他一面,問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呂萌說一不二,蒙毅只能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