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當即下令:“李信、蒙武領兵十萬,一月之內擾楚北境,王賁隨后,領兵十萬直擊大梁。”
將領們齊聲領命。
王翦上了年紀,在去年攻燕之戰中長途奔襲,騎馬傷了腰背,自那以后便開始退居二線。
秦國最近幾次的出征都由他兒子王賁領兵,他本人在這種軍事會議上則盡忠盡職地做好一本“參考書”的分內事,提出建議、制定方略、為可能出現的意外做好預判,提前規避風險。
此時又對著羊皮地圖細細考量,心生一絲隱慮。
“魏國這幾十年屢遭侵犯,都城也做好了被攻打的準備,大梁地處要塞腹地,城墻是列國都城中最高最厚的一個,即使我軍圍城困守,里面的物資糧餉也能供軍民堅持相當長的時間。
“駐軍圍城,十萬兵圍守若是數月之久,這對我軍來說是非常大且不必要的消耗,萬一齊楚兩國在這期間又生事端,那便會牽制我**力,魏國不下,齊楚引戰,我軍難免左支右絀。
“況大梁城外有著錯綜復雜的水道,河流縱橫,密集成網,亦不便于大軍排兵布陣,圍攻大梁,看似容易,但倘若想快速拿下,必須得想個事半功倍的法子。”
嬴政聽他此言,覺得很有道理,打是一定能打下的,但大軍每走一天都是巨大的成本和開銷,最主要是牽制了兵力,怎樣攻打才能又快又省才是目前要考慮的問題。
“那將軍可想到法子了?”他問。
王翦盯著地圖,緩緩搖了搖頭:“暫未想到。”
“其他將軍呢?”
王翦都沒想到,其他將軍就會想到了嗎?當然沒有那么容易啊。
大家面露難色,只能齊齊看向地圖上的大梁城,一個個沉目凝思,鑿破腦袋想辦法。
嬴政背起手站到王翦身邊,君臣二人一起看著大梁城外那些彎彎曲曲的線,全是水道,都是來自黃河的支流。
這些河水要么繞城而過,為大梁把敵軍擋在外面,割裂敵人的方陣。要么穿城而入,為城內軍民提供源源不斷的生活水源。
嬴政犯難地摸了一圈下巴:他娘的,怎么這么多水。
等一下。
他靈光一閃,想到四個字:水淹大梁。
很熟悉,是從哪兒聽到的?
好像……
他閉眼仔細回憶起來,翻遍了腦中的每一個犄角旮旯,好幾次幾乎要觸到那個念頭的來源卻又一晃而過,不過沒多久,記憶還是偏愛主人,讓他猛然想起那個叫荊軻的。
這一年來,國務繁忙且雜,他差點要忘了那個厚著城墻臉皮說自己是“天機”的男人。
“水淹大梁”這四個字,正是他被蒙毅夫妻帶進宮來的那晚從他嘴里說出來的。